洛常机赶到时,就见齐远正坐在一处摊位前。
那是一个简易的摊子,摆着一方布,上面放了许多低阶灵草。
在齐远身边,还坐了一个女修,面容三四十岁左右,身上穿着最低级的法衣。
齐远和她在面貌上很相近,两人坐在一个摊位前,倒有些像一对儿落魄道侣在摆摊儿。
那女修资质普通,面容已经有衰退之像,修为还停留在筑基期,比齐远好不了多少。这样的资质,一看便于大道无缘,继续修行,也只是多增一些寿元,约摸能活到一百五十来岁。
此刻,齐远正笑眯眯的和女修说话,一张嘴根本停不下来。
这一幕,要被自己那好友看到,指不定气成什么样。
不久前沈临渊还朝自己感叹过,说齐远那孩子现在都不和他亲热说话了。
当时自己还劝慰说,是因为齐远年岁渐长的缘故,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话多不多,得看对着什么人。
原本,洛常机有意想给齐远牵上一位女修,让沈临渊早日死心,没想到自己尚未动手,齐远这孩子,就自己主动找到一位女修了。
洛常机按理说应该高兴,毕竟给自己省事了,但不知为何,看着齐远笑眯眯,叽叽喳喳与女修说话的劲儿,他觉得心中有些不愉。
自己究竟在不愉快些什么?是在为好友觉得不值?又或者是其余什么东西?
“我以前也经常采这种灵草,不过总会把灵根弄断,香瑜,你的手法真好,灵草一定能卖出个好价钱。”
洛常机没有急着现身,而是在远处的茶楼坐下,点了套灵茶。修真者耳目聪明,只要刻意听,便能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那女修柔声道:“你到底年轻,我年长你二十余岁,自然经验要多一些。”
齐远看着温温柔柔的女人,看着对方笑起时的模样,忍不住道:“如果我娘亲还活着,也和你差不多年纪。”
女修笑了笑,道:“我也是半途入道,父母早逝,可惜我资质不佳,所在的门派也只是末流,如今……”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转而疏散愁容,劝慰齐远道:“不过天道酬勤,咱们虽然没有资源,也没有尚好的资质,但只要肯勤修苦练,我不信自己此生就真的与大道无缘!”
齐远被她说的内心激动,立刻跟着点头:“勤能补拙,咱们一定能问道长生!”
洛常机静静饮茶,听着齐远与女修的闲聊。
女修道:“你是散修吗?”
齐远本想说不是,但想到已经陨落的玄机宗,只能心情低落的点头:“我现在是一名散修,师门遭了些磨难,已经不在了。”
香瑜以为他是小门小派出身,这些小门派中途陨落,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便对齐远道:“齐师弟,若你愿意,也可以到我的宗门来。”顿了顿,女修笑道:“我们‘一元门’门派虽小,但师姐妹之间相处都很团结。”
齐远好奇道:“一元门是女修门派吗?”
香瑜笑道:“除了十二道门的妙华宗全是女修外,其余修真门派男女不限,只是我们门派的掌门是女子,因此门内的修者以女性居多。齐师弟若没有急事,待我卖了这些灵草,不如到我门中做客,我好好招待你。”
齐远看着香瑜就觉得特别亲切,对方身上温柔的气质,让他不由自主想起了去世的娘,而对方身上那种不服输的劲儿,又让齐远特别欣赏,如同找到了知音。
他正要点头同意,猛地又想到了沈临渊,顿时有些迟疑起来。
临渊不太喜欢自己乱跑。
若去一元门拜访,难免要耽误些时间,今日怕不能回去了。
齐远想到沈临渊动怒的模样,有些忐忑;再想到沈临渊对自己的爱护,又觉得自己不该不听沈临渊的嘱咐,便面露遗憾之色,道:“师姐,我恐怕……”他话未说话,便听耳中传来一线声音:“去吧,我与你同去。”
齐远惊讶的转头,看着眼前身形挺拔,气势凌然的白袍人,喜道:“洛前……”他猛地收口,想起洛常机二人要隐藏修为之事,便按照之前约定的一般,改口道:“常机!你怎么在这儿?”
洛常机道:“偶遇。”
一边的香瑜好奇道:“齐师弟,这位道友是……?”
“是我的好友,剑修,洛常机。”
香瑜笑了笑,拱手行礼:“洛道友。”她以为洛常机修为和自己差不多,便也没有以师兄弟相称。
洛常机淡淡点头,看了看地上的灵草,便也盘腿一坐,加入到了卖药行列中。
齐远挠了挠头,不明白洛常机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趁着香瑜专心给一个修者推荐之机,便凑到洛常机耳边,悄声道:“前辈,您怎么也坐下了?”
洛常机抬眼,淡淡反问:“不行?”
齐远又挠了挠头:“不是不行,就是……唔,我和香瑜师姐刚认识,她人很好,我想跟她多聊一会儿,才帮她卖药的。”这意思就是,我坐这儿是有原因的,你坐这儿是为什么?
此刻,齐远因为说悄悄话,和洛常机离的极近,洛常机身高比他高出两个头,此时,齐远凑过去的动作,就像是半依偎着对方似的。
洛常机垂眸看着身边的人:明明是一张四十多岁的脸,但那舒展的眉目,询问间微微嘟起的唇,却有种别样的乖巧感,让人忍不住想去抱一抱,摸一摸。
洛常机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好友,总爱对眼前的人动手动脚了,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