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三当家忽然脸色煞白道,“原来表哥你都知道。”
夜风微冷,孟双刀抽了抽鼻子,又挺没风度的拽了一拽腰带,这才带着几分无赖气说道,“你与老二渐生情愫,我心如明镜,我孟平不着调惯了,有些话说出来都不怕你笑话,想当初刚有孟家帮的时候,我可没少带着一帮糙老爷们翻墙偷看村子里的寡妇,那时候啊,就想,什么时候我孟平赚够了银子,就将村头那屁股大奶子大的小寡妇娶回家就心满意足了,至于黄花大闺女?那都没敢想,哪个好人家的姑娘看得上我这么个大大咧咧的粗人?表妹你这么美的姑娘家,我就更不敢想了,好在你看上了老二,都是孟家帮的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
这位三当家踉跄向前走了一步,欲言又止,眼中有着水雾,最终忍不住道,“表哥,我从没对不起你。”
孟双刀脚步顿了一下,再没回头。
远处渐渐亮起一抹鱼肚白,看着果然来自投罗网的孟双刀,吴千户神色复杂,直到这一刻,他才对这位江湖草莽另眼相看。
孟双刀站在客栈门口,将双刀提在手中。
吴千户拿出鞘的绣春刀作了回答。
孟双刀仰着脖子,将酒葫芦里最后一滴酒倒进嘴里,接着手一抛,两柄长刀砸入土中,嗡鸣不止。
孟双刀长出一口气道,“无论输赢,我孟平不求活,倘若我侥幸赢了你,放我这些兄弟一条活路,有我孟双刀这刀今日立在这里,这里的事情,他们不会乱说一个字!”
就跪在身旁的这位二当家,双手握拳砸在地上,喊了一声大哥,涕泗横流看向自己的双手,头一次悔恨这双手握的是笔而非刀。
孟双刀站在风口,一身衣衫被风吹的飞扬,精瘦身躯仿佛在一刻稳如磐石,孟双刀用仿佛交待后事的语气道,“你对孟婉的心意,我心知肚明,今日之事,你也不用为我鸣不平,这孟家帮好歹是我一手创下的,你偷偷做什么,我还不清楚?你结交盐帮,偷贩私盐,想要大赚一笔或许是鬼迷心窍,我却眼睁睁看着你一步步陷进去,你说我该是不该?说起来好笑,我孟双刀自认为能无动于衷,到头来却发现我仍然当你是兄弟。”
这位二当家脸庞僵硬,伸手拂去伸手拂去青衫上的灰土,一丝不苟,此时脸上明明带着淤青泥土,这动作只让人觉得分外可笑,却无人笑得出来。
吴千户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幕,骤然冷笑道,“真是不懂你们所谓的江湖情意。”
这位二当家状若疯癫,声音嘶哑喊了两句话。
一句说给三当家,是“婉妹,我对不起你”。
一句说给孟双刀,“大哥你看错了我!”
接着猛地双手抓住身旁一人的腰刀,脖颈一碰,鲜血四溅,话音刚落已经头歪下去,那位抓着腰刀的锦衣卫,被这一撞愣了片刻,接着脸色狰狞,顺势将腰刀砍下,咔嚓一声,人头落地,身躯跌落在尘土中,头颅犹自滚动。
孟双刀骤然见到这一幕,从不离手的双刀都跌落在尘土中,半响无言,只怔怔看着滚到脚边的头颅,似乎不敢碰触,半响才伸出手来摸上了一缕长发,最后双目通红道,“老二,你傻啊!”
同样姓孟,单名一个婉字的三当家,骤然见到这一幕,身躯摇摇欲坠,接着撕心裂肺一声喊,不顾对面如同牛鬼蛇神一般的北镇抚司众人,还未走到跟前,却被人拦住,孟婉甩手一鞭,径直朝着只是奉令行事的这锦衣卫脸上甩去,脸上被打出了一道血痕,这位因祖上余荫而一路顺风顺水的锦衣卫何时受过女人的气,顿时怒火中烧,孟婉下一刻就被一巴掌甩在脸上,接着被几人制住,动弹不得。
吴千户没有趁机动手,脸上带着玩味神色看了一眼孟双刀,再看了一眼这个调皮跑出来的孟家帮三当家。
感慨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
李月白刚回到客栈,还未和吴老碰头,老远处就看到这里零星未熄的火光,从后门进去,近处一看两座木楼被烧了半座,天生丽质却分量不轻的老板娘正叉着腰挥斥方遒,一个个小伙计不敢怠慢,抱着木盆抬着木桶,有小伙计筋疲力尽之下有些眼花,给李月白当成了看热闹不干活的同行,倒是没破口就骂,而是将一个顶大的木盆硬塞进了李月白手里,吆喝着叫李月白赶紧去打水。
李月白啼笑皆非,好在未用他动手,最后一丝火星终于被人扑灭,吴老不知何时站在李月白身边,徐白鹤走出来,还刻意抱着胳膊站的离这老人远了几分,李月白都看出了徐白鹤和这吴老之间有些古怪。
李月白开口问方才那一男一女的去向。
吴老脸上并没有欣喜之色,朝着方才火烧的最盛的地上伸手一指,李月白看,只不过见到方才还活生生的人被烧成了两团焦炭,即使这两人是十恶不赦的歹人更是意图拿他性命,也多少有些令人唏嘘。
老板娘吩咐伙计将这里清扫出来,感叹了一声,这一对狗男女啊,语气复杂,倒不全是险些被一把火点了自家客栈的愤恨。
缘来客栈虽说没被一把火点干净,也不能再住了,李月白叫徐白鹤收拾东西,接着和吴老一道走出客栈,立刻就听到小伙计朝着老板娘吆喝什么又打起来了,这一晚上被折腾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