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
女孩累极睡下,他陪伴在侧。
小手紧紧扣在他的掌心,仿佛掬了一室的暖光,无法移开目光。
“啊啊,不要,不——”
本以为可以一夜安眠,半夜毫无预警地风暴再起。
女孩突然从梦中惊起,尖叫,睁着泪涟涟的眼眸,盛着疯狂的迷茫,手脚乱挥乱踢,巅狂无际。
他谨遵医嘱不去过度地束缚她,让她发泄,让她释放,小心翼翼地护着她不会伤到自己,任心在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中折磨。
厉锦琛,这就是你亲手种下的恶,这就是你想要得到的果!
该死的,你真该千刀万剐,万箭穿心!
“……大叔,不要,不要了……求求你……”
她哭得快要断气,吼得声音嘶哑,泪水汩汩地从无神的大眼里滑出,那是她正常明媚的背后死死压抑在夜深无人的黑暗中的极致恐惧。
“……放了我……”
他喉头破裂,抱着她已经虚软汗湿的身子,将脸埋进了她的颈弯里,嘶哑地一遍遍的求赎,慢慢变成了痛彻心扉的应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萌萌,再等等,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放你自由了,好不好?只要再一点时间……”
嘟嘟——嘟嘟——
清晨,海恩突然被枕边的电话惊醒,来不及戴眼镜,摸索着接起了电话。
“海恩……”
一听声音,他便知道来电者的世界,此时还是一片夜色。
“asen,我的孩子,怎么了?有什么需要让我帮你?是不是那孩子又发噩梦了?这次程度如何,持续时间有多长?她有没有打你,抓你……”
海恩低沉有力的声音总是充满安抚的力量,他专业的引导慢慢让电话那头的男人转移了注意力,情绪得到悄悄安放疏解。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周还是第一次吧?今晚你们做了什么?”
“我陪她逛了她喜欢吃东西的一条街,吃了不少……垃圾食品。”
突然,他有些后悔自己过于的纵容和宠溺了。
海恩却笑了,“难怪!你这么纵容她宠着她,她放肆之后,身体又暂时承受不了那些刺激性食品的侵入,起了放松的反效果。像你们东方人有句谚语怎么说的,过了就是没……”
“过犹不及!”
他立即后悔道,“我不该放任她吃那么多垃圾食品。”所谓垃圾,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暗暗下决定,下次坚决不能因为她撒娇耍赖就心软了。
海恩接道,“她还小,还是半大的孩子,没有那么强的理智和控制力,这是很正常的。青春也正因为有这么些不确定因素,才能称之为青春啊!asen,你不必太介怀。”
他拧眉不语,表示还是很坚持自己的决定。
海恩微叹,又道,“asen,她很爱你也很依赖你。其实,你应该试着跟她好好谈谈,让她也理解你的心态,而不用总是这么单方面地做决定。也许她比你想像的更坚强,她可以接受,甚至给你力量,一起度过这道人生的难关。”
“不。”他拒绝得太快。
当伤人的钉子锤进心里时,就算血洞不流了,还是有个深深的疤痕——如五分钟前的那一刻,森森然地瞪视着他,时刻警告着他,根本无法放下。
虽然她平时看起来已经与当初无异,可他们都知道,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他们世界已经不是曾经那般单纯,无忧无虑。
他知道她是在多么努力地实践着他们的承诺——在一起!可是这个承诺现在已经化成毒,铸成剑,差点儿就要了她的命。万般心疼不舍,他也舍不得为了自己,拿她的性命来赌。那样的冒险,一次就够了。这样的灾难,一次都嫌太多了。
“……我,会考虑一下。”
良久,海恩又听到男子恍如梦呓般的低喃,不知是在安抚自己,还是宽慰别人。
……
昱日
萌萌对着镜子,努力施粉掩盖有些水肿的泡泡眼儿。
折腾了半晌,还是不太满意。
厉锦琛看着时间将近,不得不进来提醒。看到姑娘有些负气地嘟着嘴,一脸的不满意状,心中不由一揪。
“把粉底给我。”
“啊,大叔,你要……”
两分钟,六十秒。
魔术也不过如此吧!
萌萌姑娘惊叹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再次崇拜无比地抱着厉锦琛一阵儿猛蹭,各种讨好赞美无下限。
“大叔,你也是化妆大师嘛?”
“不是。”他拍拍她的屁屁,示意时间。
“哦呜,人家天天化妆都没你这一下好看!”她躲着他的大掌,口气抱怨,又十足的撒娇,更多的是甜蜜满足。
“戴上眼镜根本看不出来。”他把她的包和一堆东西都塞进她怀里,还把鞋子也拿出来,摆到她脚下,她乖顺地一一蹬进去。
“大叔,你真棒!”她把包包打斜一挎,仰起小脖子,在他脸颊上喙了一口,又趁他一愣时再在下巴上嘬了一口,笑得志得意满,扭身蹦进电梯,朝他挥手道“拜拜”。
看着电梯门关上,他愣愣地站了许久,仿佛在回味儿女孩双唇间的柔软和甜蜜,胸腔着翻滚着酸酸甜甜,涩涩苦苦的,种种滋味儿。
一言难尽!
这天正是岗位分配公布日。
“姚萌萌,总务后勤部。”
毫无悬念的,萌萌姑娘如愿以偿,美滋滋地从培训专员手中接过了新的岗位绿头牌,发现绿头横上原来的单色块上,多了一朵透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