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也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
在薛岳的桌案前烟灰缸里,已经插满了燃尽的烟头,也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持着清醒,忙碌的薛岳正在最后一次确认今日早上的行军布置,他必须保证武汉会战南岸防线的万无一失,绝对不能有任何的纰漏,否则,这场会战失去的不仅仅是胜利,更是大批的将士性命和国军的体面。
而站立在墙角一侧的莫希德,却偷偷的打起盹,轻微晃动的身体竟然可以保持不倒,足见他站着睡觉的本事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但这一切恐怕得归功他的恶婆娘平日的训斥,一定是常常在家被折磨的厉害,否则,是绝对不可能练就这一手绝活的。
“报告,薛长官,我是何晓峰,人都已经带到!”何晓峰朗声汇报,惊醒了美梦不断的莫希德。
薛岳放下手中的布置图,“都叫进来!”
何晓峰便领着宁参谋和三名‘刺客’走进薛长官的办公室,五人分别站在薛岳的桌案前。
薛岳的目光直接落到三名衣衫褴褛的‘刺客’身上,三人浑身上下都是血痕,足见是被人严刑拷打过,受尽了折磨,不过三人精神头还算不错,最起码不是萎靡不振的那一类。
薛岳用食指点了桌面,问道,“你们三人是干什么的?”
张弛代表万友山、王义栋说道,“我们是从老家逃难到这里的教书先生,没想到的是,连落脚的地都没找到。就被人稀里糊涂的给抓了起来。”
万友山和王义栋激动的露出哭腔,“求官老爷放过我们三人吧!我们没做什么坏事啊!”
“嗯?莫军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们三人是刺杀我的杀手吗?怎么是平民百姓?这事你怎么解释?”薛岳的语气越发的严厉,他实在没想到会在自己的治下出现这种屈打成招的冤案。
“不是,”莫希德一听心中大急。转过头对宁参谋说道,“宁参谋,这事你清楚,你来告诉薛长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到底是不是杀手!”
宁参谋微低着头,眼角余光扫了下站在一旁的何晓峰。但没见何晓峰有任何指示性动作,心中还有些拿捏不定,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你是聋了还是哑了,说话啊!”莫希德唯一可以澄清此事的关键证人,却不说话。这让他有种想死的冲动。
薛岳环顾了下屋里所有的人,没从何晓峰那里看出什么,便把怀疑转到莫希德和宁参谋头上,“宁参谋,实话实说,如果你说一句假话,我定不饶你。”
薛岳的气势一压,差点没把宁参谋吓跪下。而这细微的动作,又恰恰迎合了薛岳心中的猜测,这使得薛岳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只剩下宁参谋说出事实真相。
“我,我说。”宁参谋受到多方的威逼,尤其是何晓峰暗地的威逼,恐怕连薛岳都没想到,“他们三人是莫军长命我抓来顶包的。”
“放屁,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莫希德当即大怒。说实在的他确实说过,但现在打死都不能承认。承认就意味着罪加一等,必须死磕到底。
“说过的!莫军长还要我等待何时的时机。然后取了三人的脑袋,献给薛长官。”宁参谋的话简直就是伤口上撒粗盐,让莫希德脑袋一片空白,气的莫希德浑身不停的发抖。
“你……你。”莫希德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这情况还能说什么?宁参谋可是自己的心腹,连他都这样说,那还会有假吗?
薛岳沉吟了一下,“莫军长,你的部下都这样说,你有什么好说的?”
“我……我,”莫希德都觉得脑袋不好使了,平日的阴谋诡计统统都派不上用场,仿佛即将淹死的人胡乱抓着救命稻草,他轮着看屋里的人,突然看到何晓峰,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莫希德手指着说道,“你,是你,一定是你害我!”
何晓峰也没想到莫希德到最后了竟然还会反咬自己一口,如果不是薛岳在场,他真的想胖揍这老小子一顿,打的连他那败家娘们都不认识为止,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整件事情的起因主使者竟然还想把责任推给别人。
“我说莫军长,你这话说的是不是有些过了。”何晓峰寒着脸,这时候他可不能不说话,否则,肯定会被薛长官怀疑。
“哼,肯定是你!要不然宁参谋不会说出这些话来。”莫希德似乎抓住了那根稻草,死咬住何晓峰不放。
“薛长官,您看这莫军长是不是有些胡闹。”何晓峰转移谈话对象,把莫希德撇开一旁,让疯狗继续狂吠吧。
“好了,都像什么样,哪里还有点军人的样子,”薛岳一拍桌案,顿时让莫希德也安静了不少,“你们三人受了莫名的委屈,实在很抱歉,这里有二十块大洋,你们拿去,算是给你们的精神补偿,”说完,薛岳转对何晓峰说,“你负责将他们安全送走,不得有一点闪失,明白吗?”
“是!”何晓峰心中窃喜,看来果然被自己猜中,薛岳并不打算严查下去,光是前线的战事都够他忙的了,哪里还有心情过问。
“薛长官,这……”莫希德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似的,有些不依不饶,非要争个高低。
“还嫌不丢人,这事就到此为止,我不希望以后再听到类似的话,莫军长,你立刻回去,时候也不早了,是该启程出发了。”薛岳把话题重点转到战场上来,这种内部窝里斗的事,他见的太多,有的时候打哪一方都不对,干脆训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