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雪的目光,在她明显梳理的头上滞留了一瞬,微微蹙眉。
明知他要来,却穿戴整齐,比白日里更加明艳生辉。
从前那个看见他就不顾形象求抱抱的呆萌暖儿去了哪里?
他们曾经亲密无间,她在他面前散落着一头乌黑的头发,人畜无害的容颜,像一张白纸,只供他挥洒。可如今呢?
权利都对她做了些什么?让她每次面对他,如此紧张,如此惶恐,还有如此膈应?
“起来吧!”君若雪的声音很轻,因为轻,所有情绪都湮没在无声的叹息中。
侍女们自动退下,瑶光殿的大门从外面掩上。
君若雪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来,俯瞰着局促不安的皇后。
“朕听闻你昨晚出宫了?”
皇后的脸上瞥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惶,却很快恢复镇定,点点头,“是的。皇上,臣妾回了一趟萧府。”
君若雪别有深意的打量着她,“哦?皇后为何不走宫门?”
皇后的惊惶更甚,“皇上,臣妾”嗫嚅着不知如何作答。
君若雪却轻笑起来,她当真是钻狗洞出去的,愉悦的伸出手,“暖儿,过来。”
皇后微怔,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有些迟疑,他这忽然温软的态度,让她觉得他令人捉摸不透。她以为他会生气才是。
皇后颤颤的走过去,君若雪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握着她的手,含情脉脉道,“以前都是为夫不好。冷落了暖儿。从今以后,为夫日日留宿瑶光殿,好不好?”
皇后翦水秋瞳里闪烁着异彩,“真的?”
君若雪笑道,“你喜欢吗?”
皇后娇羞的点头,“臣妾当然喜欢皇上永远住在瑶光殿。”
君若雪望着娇羞的皇后,蓦地想起他和暖儿的新婚洞房夜,那一夜,她也是戴着凤冠霞帔,一脸娇羞的望着他。
“暖儿。”
君若雪伸手去解她的衣物时,头顶上却突然传来断断续续的萧声。
歌不成歌,调不成调!“嗯想啊想,嗯藏啊藏,嗯嚷啊嚷。请你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闪闪红星里面的记载,变成此时对白!欠了我的给我补回来,偷了我的给我交出来,你我好像划拳般恋爱,每次都
是猜……唉,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
君若雪的手蓦地一凝,脸色微白,这萧声好生熟悉?
“皇上?”皇后见他发呆,出声提醒他。她的声音娇柔若水,柔若无骨。
君若雪呐呐的望着皇后,芝兰玉树的身姿霍地站起来,淡淡道,“朕去看看,何人扰朕清梦。”
皇后暗咬贝齿,心里恨死那个大晚上不睡觉吹箫的人。
却不得不装出温婉的模样,温柔体贴道,“皇上主意夜晚露重,别着了凉。”
君若雪潋滟秋波暗敛,她这叮咛,听起来总觉在诅咒他似得。
以前他对她千叮咛万嘱咐时,她就闹心,说他咒她。怎么今日,她却犯了这毛病?
不过君若雪惦记着那吹箫的人,也顾不得许多,踏步流星的向外面走去。
瑶光殿的大门刚刚滑开,萧声便戛然而止。
君若雪环顾四周,万籁俱寂的黑夜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难道是他幻听了?
“阿九?”君若雪冷冽的声音划破长空,将蜷缩在瑶光殿外打盹的阿九给彻底唤醒。
“爷,怎么啦?”阿九趔趄着奔上来。
“你可曾听到刚才的萧声?”
阿九闷闷的摇头,他适才睡得跟死猪一样。
君若雪谴责性的剜了他一眼,“废物!”
回绛云殿的路上,阿九闷闷不解,“爷,为何不去瑶光殿留宿?”
君若雪没好气的瞪着他,“你若听见刚才的萧声,便知道朕为何不会留宿瑶光殿了。”
气呼呼的回到绛云殿,躺在锦床上,对阿九道,“朕让你准备的新衣裳呢?”
阿九道,“做好了。明日小的便去取回来。”
“立即马上现在去。朕要出宫!”
“诺。”阿九在君若雪的爆喝声中逃之夭夭。
与此同时,比邻皇宫最近的一家客栈里,素暖惬意非凡的倒在床上,双臂枕着脑袋,望着琉璃瓦屋顶傻傻的笑了。
她就知道,君若雪的心里还装着她。要不然不会在听到那熟悉的萧声后,急吼吼的就打开了瑶光殿的大门。
亏得她隐藏的好,跑得快。
还有,反应力绝佳!
想到她的男人深更半夜和另一个女人待在一起,她心里就特别不爽。
从前怎么样,她不计较。因为这好似老天故意跟她开了一个玩笑:这个故事里只有她被莫名的踢出局了,而故事还在继续!
而素暖,绝不服输!
她要用尽全部力量去改写老天对她的所有不公。
那时候的素暖,只以为这是乌龙穿越带给她的一份生命不能承受其重的礼物。她压根就没有想到。这本就是她的劫数。
素暖睡了一个好觉,做了一个好梦。次日醒来时,却已经是晌午十分。
早餐午饭一起解决后,素暖便现身在京都的街头。
她决定用崔尚宫赠送的银子去药堂买几味草药,自制点药丸出来售卖,她要挣钱,挣许多钱,她的宏伟愿望还是那个:开药房,替天下人看病。
有时候素暖觉得自己的穿越就像是一场打怪升级的游戏,明明战斗力好不容易累极到很高的数值,然而遇到穿越这种怪事,所有值都清零。
好吧,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