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青的叙述还算是详尽,然而当说到了伊达最关心的问题时,却故意将最为关键的地方隐瞒了起来没有说。他既没有转述当年缪给他的那个新任人界王之子的信息,也没有说明他再次进入人界时究竟去了哪里,又是从谁家带走了现在的伊达,而是直接将他这一次在人界的经历完全带过。
“后来我还算是顺利地将刚出生没多久的你带到了灵界,留在自己身边抚养,就如同我的又一个孩子一般。流光净和梅丽雅其实也是知道你和他们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但他们还是接受了你,把你当成亲弟弟那样看待,因为他们也多少知道,你的存在是关系到我——甚至是我们一家人未来的命运的。”赤青似乎快要说到了结尾,“所以说,这一次你和黑绳做出这样的举动,其实都是在缪的计算之中,或者说,是灵域方面故意要设置一个考验,来考察你的表现。”
“老爹,你是不是少说了什么?”伊达问道,“我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你是怎么把我弄来的?这些我最想知道的你怎么都没说?”
“知道了又怎么样?”赤青故意说道,“我就是随便找了一家人弄到个孩子,又不会去打听清楚这家人都有谁,叫什么名字,都是做什么的。我上哪里去给你这么多信息……”
“我不信!”伊达回道,“你要是随便弄个孩子就好,当初第一次去人界也就可以这么做了!既然你说是灵界王给你的重要任务,就绝对不可能随便找一个孩子来,一定是对这家人的情况调查清楚,认定这个孩子符合条件才去下手的!你一定知道我家里人的信息,就是故意不告诉我对不对?”
赤青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就算我真的知道,告诉你有用么?我说你是谁谁谁的孩子,你认识人家么?你回到人界能找得到么?再说实际一点,你现在这样能自己回人界么?”
伊达有些郁闷地把头埋在了手臂中,低声说道:“我还真是傻呢……居然冒险做这样的事情,就是为了能治好梅里亚姐的眼睛……其实只要我乖乖听老爹你的话,帮你完成你的任务,自然有人会为梅丽雅姐治病了……早知道这样,我干嘛拼死去借永生之石呢?”
“你傻啊?你如果不这么做,灵域方面又怎么能对你进行考察呢?他们不能确定你有没有进入灵域的资格,我的任务也就等于没有完成,缪自然也不会给梅丽雅治病。所以说其实这一步你早晚都是要走的,就算这次你没有去冒险,他们也一定会想出别的方式再来试探你的。”赤青伸出手来搭在了伊达的背上,“小子,说到底其实你是最无辜的,你只不过是我那个任务的牺牲品罢了。反正你现在也知道自己不是我的亲儿子了,如果你恨我,你是有资格拒绝帮我完成后面的任务的……”
“老爹,现在说这个不觉得有点故作姿态了么?”伊达回答道,“虽然我不是你的孩子……可是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你一直拿我当亲儿子那样看待。梅丽雅姐对我也像对亲弟弟那般疼爱;就算是难得回来几次的大哥,也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外人看。除了没有血缘关系,我和这家人又有什么区别呢?毕竟你们养育了我这么多年……你的任务我会帮你完成,如果灵界王认可我,我就留下来,这样的话梅丽雅姐的眼睛就可以得到治疗了。我费尽了心思要做的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你不恨我?”赤青没想到伊达竟然会这样说。
伊达叹了口气,像是要把心里的闷气都吐出来,然后换上了一副笑脸:“我也想啊,可是恨不起来啊。一想到老爹你,还有大哥和姐姐,感觉我们就是一家人,没有任何不一样啊。其实我应该庆幸你在我刚出生不久就带走我吧……毕竟那个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了解。如果长大了一点才被你带走的,或许我真的会恨你。”
“……你打算怎么做?”赤青这个时候反而感觉自己变成了那个理亏的一方。他本来是认为自己应该是一个随着灵界王东征西讨的英勇战士,可就是从当年的那个任务开始,他就成了一个对不起任何人的卑劣者。他亏欠飒漓、亏欠弥风、亏欠第二个妻子、亏欠眼盲的女儿……如今就连面对着伊达,他都有一种愧疚感,这样的日子如果没有转变,恐怕早晚会崩溃掉。所以他希望伊达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由他自己主动想要去将这个任务进行到底,至少赤青的愧疚感会小一些。当然,这仍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念头——或许这么多年,他的所有想法都是这么荒诞和幼稚的吧。
伊达想了一想,又问道:“如果我答应去灵域,那个缪就一定会履行承诺,帮梅丽雅姐治好眼睛吧?”
“他是这么说的……”赤青承认道,“老实说,我之所以决定再次进行当年那个任务,目的已经不再是为了报超灵大人的恩情,也不是为了重新拿回我失去的地位,真的单单只是为了让梅丽雅可以见到光明……也许是我太自私了,只是为了这一点,就害得你……牺牲一个人去救另一个人,我还真是卑鄙呢。”
“老爹,这个时候就别说这些了。你都不和我说我到底是哪里来的,我就是想走也没地方去吧?何况随谈从小被你弄到了这里,不过你们对我真的就像是一家人一样,我没有任何感到被排挤或者不舒服的地方,我也真心当你们是自己的亲人了,当真要我离开你们,我是肯定舍不得呢……”伊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