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昭元三年农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由皇后郑雪如操办,在紫宸宫的永和殿举行月夕夜宴。为了雅趣,皇帝夫妇二人以主人之姿下了帖子,后宫诸人都会收帖后再行赴宴,犹如寻常百姓一般同拜明月,共赏桂花。

宫中的前朝太妃只剩下徐贵太妃、陈太妃与樊太嫔三人。徐、陈二人虽与太后亲厚,但早已习惯了清修礼佛自然是辞了不来。而樊太嫔因年轻时做了些亏心事,早不与徐、陈二人往来,与太后也不算亲厚,亦是早早推托身体不适辞了宴请。

所以,这日便成了新人进宫以来第一次得见天颜的大日子,各宫妃嫔自是重视,一早就备下华服美钗以求皇帝垂青。

这日,永和殿的四扇朱漆云纹盘龙门大开,大殿云顶用明黄的锦缎高高吊起形成圆形的穹顶,周围缀上珍珠帘幕,正中则挂了一盏硕大地圆形木贴金嵌花鸟纹宫灯,殿内的烛火统统换上了琉璃灯,显得格外的辉煌明亮。

酉时一刻,皇后郑雪如来到永和殿查看宴席的准备情况,底下人赶着时间将殿内的桌几凳椅按品阶摆好,又盯着热度将六个既可口又吉祥的菜品乘上以供皇后品鉴。

郑雪如虽然满意,但还是让御膳房格外加了如意卷、红豆酥、枣泥糕、花盏龙眼这四碟戚媚喜爱的点心,再有就是将那味美甘醇的葡萄酒早早的从御酒坊提了出来,琥珀色的美酒斟满金玉樽,顿时满殿飘香。

嫔妃们知道皇后亲自操办宴席亦不敢怠慢,都地陆续来到永和殿。

眼下与皇后向来亲厚的德妃章龄妤与皇后话起了家常,贤妃则独自一人坐在座席上逗弄自己的碧眼波斯猫,时不时地瞥两眼皇后二人,眼中溢出了不屑与讥笑。

她的胞妹莫婉儿则打量着新进的宫嫔与修仪上官映波闲聊道:“上官妹妹,你看看新进宫的那几个,早就登上了高枝儿不是?封妃的家世显赫,咱们就不说了。你看看这一桌子宁训、昭训、才人、良侍的,一下子都越过了你,你还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

上官映波品微微一笑:“妹妹相貌平平,家世亦平平。如今承蒙皇上不弃能在修仪这个位份上就已经很好了。”

莫婉儿看着眼前这个品貌端正,端正中又不乏一股fēng_liú的女子,寂寂于宫中多年,眉目中仍然平和地如一潭静水,倒真是应了她上官映波的名字。

她淡然一嗔:“你呀,对咱们皇上痴心太过,即便他那样冷待你,你也觉得是好的。”

上官映波笑而不言,只望着对面一众新鲜地能掐出水来的娇嫩面孔,恹恹地叹了口气。

琉璃灯的光亮在夜色里晕染出了层层光圈,炫目而璀璨,笼罩于此的可人儿有的早已在五光十色的华美篇章里迷醉了心神,要在这宁静中碰到银瓶炸碎,碎裂斑驳犹如一月光……。

被封昭训的冯婧妍怒目微嗔地睨着与皇后聊得热络的德妃,想起日前奉与她的上好的羊脂玉籽料便觉得如鲠在喉,眼见德妃并未向皇后引荐自己,又不敢造次,只好气闷地独自饮酒。

有了几分醉意的她便笑着起身坐到郦代真郦良侍身边说道:“妹妹,你这额间妆画得忒别致了,仿若真真一朵梅花落在妹妹额前。”

郦代真见冯昭训如此说,颇有些受宠若惊,心里倒也欢喜,便应了下来:“姐姐您若是喜欢,我下次亲自给您画上。”

“妹妹有心了,不过要说额前妆,当属景妃姐姐的最为动人。听说是额前那抹殷红自幼便有的,天然而成,在这宫中亦是独一无二。”冯婧妍眼含得意,咂咂嘴,复又一脸的轻蔑。

“哎,可惜呀!如此美人却迟迟不来,你说她是不是知道自己受太后厌弃不敢来碍眼,而是躲在宫内再想狐媚法子魅惑皇上呢?哈哈…”说着冯婧妍便笑得花枝乱颤,好不得意。

“放肆,区区一个昭训,竟在皇后眼下这般诋毁身在妃位的景妃。你进宫时的教引姑姑是怎么教导你的?这便是你进宫前学来的规矩?”元妃卫玄雅呵斥道。

皇后等人听到此绵里藏针的言语,知是元妃卫玄雅来了。她现下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吓得冯婧妍正跪地认错。

“元妃妹妹,怎么和个新进宫的昭训过不去?”贤妃莫芊儿挑着眉毛,似笑非笑的说道。

卫玄雅走上前来苦笑道:“贤姐姐,我怎么会和进宫的新人过不去,保不齐她们里面就有皇上心尖儿上的人,我委实犯不着讨这无趣。”

她扶了扶自己手上碧玉手镯,一副嫌恶的眼神瞟了一眼跪在脚下的冯婧妍:“只是本宫这刚进来便听她在那诋毁景妃。现下当着皇后娘娘和你我姐妹的面儿,她尚且就如此,可想而知,私下还不将你我诋毁个遍。”

莫芊儿一听到“心尖儿上的人”便觉怒火中烧,这句话在她心中尤为珍重,她不希望任何人应承这句话,除非那个人是她自己。

她虽知道元妃说话向来是绵里藏针,滴水不漏,此时是有意撩拨起众怒,但莫芊儿却觉得此时的撩拨恰到好处。

“妹妹所言甚是,皇后娘娘性子和善,待下宽厚。可是本宫却真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冯昭训,本宫念你初犯不作严惩!不过,你今儿就别在这扫众妃的雅兴了。回宫思过去吧!”

冯婧妍见贤妃与元妃都动了气,吓得磕头如捣蒜般:“皇后娘娘、贤妃娘娘、元妃娘娘,嫔妾知错了!还请娘娘饶了嫔妾这次,嫔妾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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