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他不是孤身一人,不久,重重烟雾中他与几个精兵就先后被岳离与和尚寻到,岳离说:“王爷放心,林阡来再早也是亡羊补牢,青鸾已趁乱搜到圣上所在,临喜从南边抽调的增援也快到了。”
“林阡已来了?”完颜永琏一怔,叹了一声,“我推己及人,竟还是低估了他。”
“王爷,贫僧的徒弟,好像就在这林子的幕后……此刻他本人更想抓的,怕是换成了王爷您……”和尚面露难色。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完颜永琏恍然,却淡定不失风度地一笑,“迷宫是他给我设的,早知影响大局,我便不来了……”负手先行,既来之则安之,“走,赏云去。”
“哈哈哈哈。”和尚一笑,立马跟上去,“王爷真是老样子。”
岳离心里自然着紧,脚步慢一些:“这林阡,真是步步紧逼着王爷,看透王爷用‘仇恨’去算紫檀,便用‘在乎’来反算王爷,仇恨、在乎,同样是因为心切而不慎导致的细节疏漏……”不同于王爷的深思熟虑,林阡是临阵的急中生智。
对,在乎,“利用完颜永琏对完颜璟的在乎去抓他。”林阡当然懂,完颜永琏是个无私奉献的孤臣,他心里圣上的安危比他自己重要!
便算完颜永功、纥石烈执中甚至完颜璟都知道,林阡最顾忌和最重视的永远是完颜永琏,完颜永琏自己都没注意。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个“分心”加一个“低估”,林阡下棋下不过他就耍赖,思维跑出棋局换着对他本人攻击了一把。
“先前暮烟在山东与我对弈时不是说过,林阡执黑而她执白,对弈时他总是下不过她,便说要拿只毛笔蘸墨,把白棋都涂黑?这次,他竟又要同我下出长生劫来。”若非金宋有别,这女婿真是叫他打心底喜欢。
长生劫?
未必是平局,变数太多了。
辰时三刻后,纥石烈执中勉强逃出南山,鼻青脸肿,遍体鳞伤,闻听西北杀声明显高于南山,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曹王和郑王府双重算计,恼羞成怒,一旦和神庭、百会残军会合于东,知悉往北两里便是五岳的一处兵马驻地,便疯笑一声:“曹王兵力在此处空虚,我特地在这里给你补!”
“正好靠着赵西风,那就摧毁其间。”神庭阴冷附议。
“赶紧告诉完颜琳,他麾下能调的所有黑虎军,不必再畏缩,全都打过来!”纥石烈执中立即发号施令。
“不过,郑王府的小王爷,似乎已经去援赵西风了?”百会忐忑说。
“什么小王爷。收起你这奴才样子!”纥石烈执中狠狠瞪了他一眼,“五岳前夜刚经战乱,若非林阡早已垮了。状态低迷,人心惶惶,此刻林阡又无法顾及……正是我等掠夺之时!”
“可曹王……”百会想说,曹王肯定不想硬攻,却被纥石烈执中一鞭抽到嘴上来:“拿下了地头蛇,也算功德一件。”
人算不如天算,完颜永琏算准了紫檀对纥石烈执中的仇,却低估了仇恨是双向甚至是发散的。
先前完颜永琏故意激化“不和”,是为了让包括林阡在内的宋军全体掉以轻心、把金军一分为二地看待……却难以控制,纥石烈执中在此战还未结束时就被完全激化……
那时,万演因为被紫檀拖缠而未及时去成冷月潭,还不曾通知其余金军有关南山的所有变故,当然通知也无用,那时曹王失踪、金军已然心乱。
对于宋军来说,这变故也是大得离谱,教人所有设计好的仗都打不下去……谁料巳时不到,赵西风先于海逐浪求援?!
虽然金军主力明确正向海逐浪附近集中,但闻讯之际,徐辕虽不改将大军分去冷月潭、自己却亲率一支百步穿杨军径直朝赵西风处来——尽管完颜璟不在那里,但他谨记主公指示,必须以五岳为先!
也是这巳时之前,熟路的燕落秋亦被林阡当先派遣救局。
不过,在他们尚未到达、而沙溪清正想方设法帮田揽月加高寨墙抵挡外敌时,险些被赵西风“押下去,关起来”的丁志远,俨然抓住纥石烈执中这救命稻草,于内部对赵西风、吕禾吕苗等人光明正大地进行分裂、策反——
“醒醒吧赵西风,前夜之战,林阡就是以金帝为饵故意引金军杀我们、用一出郢王府为渊驱鱼的好戏铺垫他入主黑龙山,此刻,可好,又一次!”丁志远变脸之际,饶是赵西风也没想到,这个六月份林阡才来河东便去示好的墙头草,居然早已倒戈相向。
赵西风不禁理直气壮反驳:“你以为,前夜的天骄和盟王,此刻这沙溪清,都是为什么第一时间拼死来救我们?”
丁志远冷笑:“不过是刻意粉饰着林阡之名,不想让林阡再落下以邻为壑的罪而已!”
“盟王他是实是名,拭目以待。”赵西风气道,“倒是你,丁志远,此刻这些金军,不会是你引来的?”
丁志远不置可否,冷笑:“什么拭目以待,糊涂!你那盟王,早已和你大嫂私通,搞不好已经珠胎暗结。”
“闭上你那鸟嘴!休得侮辱盟王和大嫂!”赵西风怒不可遏,“没真凭实据,你焉能妄语!”
“我有的是证据!有人亲眼目睹,大嫂……呸,那毒妇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