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弱……”林阡想起同样曾身为军师的范遇,可能因为常常瞻前顾后、患得患失的关系,性格里也多少带了点不自信。
“照目前的战势来看,国七当家是个依赖性强、生活没有自己目标的人。”段亦心说起她的观点,“与其说兄弟情的坍塌让他困惑是否要继续遵守,不如说兄弟情的坍塌让他迷惘于无人可以依存——连杨二当家和吴五当家都去了,连刘六当家也会翻脸不认人,这红袄寨还有谁能坚定他呢。”
“是的,说到底,国七当家虽然善守,几十年来都是鞍哥的辅助,鼎盛时可以锦上添花,落魄时却是毛将焉附。”林阡叹了口气,国安用自己不能坚定自己。
“所以他才会在主公到场后破罐子破摔。”段亦心说,“主公是他心中最后的顶梁柱,主公猜疑他,他自然崩溃。一旦失去倚仗,便就失去条理。”
“否认无能的办法,竟是承认张狂?”谷雨不解地问,国安用想要麻痹自己的懦弱,居然对无辜做出疯魔的报复?
“就像西夏曾有个号称无病不能治愈的太医,遇到治不好的病人,首先想到的竟是不治,还对外宣扬他是故意不治、别有用处,他觉得这样一来他的声名就能保全。”杨妙真说起往事,她虽仇视段亦心却不得不同意这个观点,确实有人爱把无能演绎成狂欢还自以为正确。
“……”林阡脸色却变得铁青,是因想起昔年瀚抒和吟儿的遭遇。
“却不知国七当家现在的张狂报复,是有心、还是无意了。”段亦心说,劣根性已经确定,但更多的内情就分析不出来了。
“当务之急是去他面前,分辨他良心还剩几何。”林阡想站,没站得起来,过急而毒性又发,谷雨无奈说:“前功尽弃,又得再躺一个时辰。”
“‘欲速则不达’,师父会对别人说,自己却从来不当回事。”杨妙真蹙眉。
“无论如何,国七当家如今的张狂报复,是结果,而不是原因,那就代表他有救。”柳闻因柔声劝道。
是的,第一阶段国安用虽困惑,却因聪明而没动摇,第二阶段国安用虽自危,却因重情而没叛离,第三阶段国安用才完全吻合了舆论中的显性原因“兄弟情坍塌”,他是因为被撬动太难所以才被人稳扎稳打层叠递进地撬动的——如杨妙真所言“谣言竟成了预言你说奇不奇呢”。奇,当然奇,夔王的谋士(团)太过擅长琢磨“还未出现的人心”了!
隐性原因却一定是段亦心说的这样,形势比人强,国安用没有自我,仅仅是为了生存,所以立场才不稳。国安用九成原因还有良心,属于不易撬动、不难回归。
“唉,星衍他,也是一样的吧。”柳闻因知道百里飘云为什么一见到那个蒙面少女就穷追不舍,前晚她是最后一个见到江星衍的人。柳闻因想,像林阡哥哥和徐辕哥哥这样的人,千钧悬于头顶而不移志,真正是这个世间的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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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姑娘,他已没大碍,你还不走吗?”一旦话题结束,且话题还是段亦心给终结的,杨妙真对段亦心的敌视便再起来,“一码归一码,你救了我师父是没错,可谁准你到我山东红袄寨境内的。”
“怎么,我问心无愧,不能来么。”段亦心冷厉回眸。
“对了,闻因,你适才武功有了提升,我看那‘天发杀机,移星易宿’虽强悍却混乱,或许能被天衍门的道法点拨,要不,趁着段女侠刚好路过,请她给你指点一二……”林阡一脸单纯的笑,“闻因的枪法卡在瓶颈多时,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杨妙真明知这是借口,也明明有很多话可以反驳,却愣是被这笑容给逼得咽了下去:“算了,我要是轰她走,你就要亲自指点了,然后就还得再躺七八个时辰。”既是酸楚,又是苦涩,却还泛着青涩的微甜,完完全全的小女儿心思。牐牐
“好,柳姑娘且给我看看枪法。”段亦心对谁都一张冰脸,偏就是对林阡言听计从。
柳闻因倒是甘心当这个工具人,当即舞枪于前,几回合便入了状态,杨妙真原还瞥得漫不经心,突然却因为那明显的移星易宿之象而上了心,柳闻因从来杂糅却磅礴大气的枪法,从前的“横扫千军”“荡平燕云”都还在,近来的“骑龙攀天”“乘鸾飞烟”也稳了,隐隐还要升华成“龙蛇起陆”、“天地反覆”,当然了,如林阡所说,越强的越难驾驭,呼之欲出的那几枪都有还未发出就要自爆的可能,上升空间极大。
光影中,女扮男装、剑眉星目、俊逸出尘的柳闻因,倒有几分师父刚出道时候的样子啊……杨妙真心忖。
“奇了,我的一成功力应当是和闻因差不多的,甚至还没她强。那个小胖子的巫术到底是怎么算的……”林阡静心旁观,也难免为之惊艳,差点推翻自己“越强越反弹”的结论。
杨妙真听他复述过小胖子的存在以后,说:“越强越反弹就糟了,那那个小胖子就是世间专克师父的杀器。”
“从蒙面少女的语气和十二个第二层次的人的表现来看,小胖子不是夔王府第一层次的三人之一,适才他们那些人也不确定这个杀器能否起到作用。”林阡说,一旦那三个第一层次的高手合攻林阡时带上小胖子这个外挂,战局里变数就多得很了。
“也有可能他们的表现是故意演的,存心教林阡哥哥轻敌的。小胖子就是那三人之一。”闻因插嘴了一句,只为了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