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儿自回到他身边之后,夜夜都睡得相当香甜,雷打不动,还伴鼾声。这晚他本就睡不着,后半夜还被她吵醒了,于是挑了灯坐起来,先看了会儿饮恨刀,还是精神好,索性就继续坐着,俯下头来百无聊赖地瞅着她的脸,她又睡得缩了起来,所以只有右半边脸露在外面,他爱怜地看着这道经年未愈的疤痕,原是想吻她一吻,却怕伤到了她,故而只是静静看着,一动没动。
却这时,偏有一撮长发不听使唤地滑了下来,正好扫过吟儿的脸,他微惊,正想着怕将她吵醒要收回长发。没料到吟儿比想象中反应更大,直接从梦里就醒来猛一坐起,瞪大了眼睛充满敌意和惊恐,仿佛不认得他一样,一瞬之后,发现是他,才舒了口气。
“怎么?”他完全没有料想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扶住她觉察她一颗心还在怦怦地跳。
“唔,没什么,做了个噩梦……”她额上全是冷汗。
他立即伸出衣袖给她擦拭,不解她何故适才还睡得踏实突然就做起了噩梦,正待细问,却听得帐外骚动,不刻便有一亲兵气喘吁吁冲来报信:“主公,魔人前来作乱!”
“魔人?”林阡吟儿对视一眼,都觉事情蹊跷。
“主公……快去救瞿蓉,瞿蓉她……”又一人气急败坏奔过来,竟无礼冲入营帐之中,情有可原,那人沈钊。
“有话好好说,急什么?!”沈钧也闻讯而来,赶紧把弟弟拉出去,主公主母还在睡觉呢,你天大的事也不能跑进去啊!
林阡吟儿出得帐来,外面天还黑着。沈钊及其亲兵你一言我一语,总算把事情的经过阐明,原来双方俘虏交换之后不过才半天功夫,慕二就又被盟军的人抢走了——当然,这是魔人们的一家之言,盟军这里没人承认。
却可惜,魔人们都指天誓日,说亲眼看见是沈氏的人抢的,因为那帮人口口声声说,慕二要为他们少主的伤势负责,所谓“少主”,说的可不是沈钊?祁连九客也有部下跟着魔人一起来打抱不平,说林阡授意沈钊强抢慕二,目的就是要夺去慕二,强斩魔门与祁连山大军的关系。魔人们选在深更半夜的此时挑衅,却没有找林阡正面交锋,而是直接冲着沈钊的营帐去了,强行要夺沈钊,扬言一命抵一命。
“魔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吟儿听得气极。不用问为什么反而是瞿蓉被抢了,为了救这个刚刚苏醒的爱郎啊。
“瞿蓉为了救我,身上中了一刀……我……实在担心至极,主公,不知我们,该如何向洪瀚抒交涉?”沈钊面色慌乱,语带忐忑。
“他们走不远,立即抢回来。”林阡当即决断。
“主公!”沈钊喜不自禁,他本以为还要交涉,没想到林阡毫不犹豫就下令强抢,欢喜之余泪已盈眶。
沈钧正要得令去追,林阡立即拦住他:“沈钧留守,沈钊,你随我去救人。”
吟儿一愣,听出弦外之意,啊了一声差点叫出来。救瞿蓉当然要沈钊亲力亲为,然而一个伤还未愈的人,怎可能轻松救护,那就需盟王帮上一把了。林阡出马,哪有不成功的。吟儿喜滋滋地。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刹那追入白碌境内,隐约已见到魔人兵马。
林阡、吟儿、沈钊等一行不过七人,势如破竹般冲入魔军阵中,沈钊等人立即去救瞿蓉,林阡吟儿则同乘玉项墨诱敌。
饮恨刀张弛之间豪情干云,加之林阡本就是魔门之王,魔人未战便就有败退之象,慑于其威或心有归意。故而与林阡周旋之人,大多都是祁连山大军中的好事者罢了。
“回去将我的话带给洪瀚抒,不管慕二的失踪是真是假,都一定与沈氏毫无关系。他若不由分说一口咬定沈氏,那便尽管冲着我来!”林阡喝毕,吟儿才明白林阡亲自来追的用意,是要借他自己威吓魔人同时对洪瀚抒放话:不准再冲着无辜下手,直接战场上见罢。
而那句“不管慕二失踪是真是假”——其实吟儿觉得,瀚抒不至于会耍阴招,刻意编造谎言来诬陷林阡,但林阡却由于自己的关系,而终于对瀚抒存在了太多的敌意……
实则今夜这段插曲内涵丰富,林阡知道魔人们不可能随便就倾巢而出,就算不是洪瀚抒授意,他也一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洪瀚抒并不卑鄙,对,林阡也理解瀚抒不屑于用阴谋诡计害人,但瀚抒编造谎言可以未必是为了赢他仗,说不好还是为了黑一黑他、让他林阡脸上不好看。凭瀚抒的个性,不是没可能。
所以,林阡确实有亲自追赶的必要——制止一切后患。若是魔人和沈氏反复地打起来,那惨了,冤冤相报何时了……
“瞿蓉,醒醒!醒醒啊!”沈钊冲开那群虾兵蟹将,还未勒马就已跃下,入夜前他似醒未醒,所以瞿蓉被掳之时,尚不知他病情好转,硬是牺牲了她自己,才给沈钊争取了时间转移。此刻她因为失血过多而奄奄一息,睁开眼时乍见沈钊,不由得喜从中来,泪水夺眶而出:“你……你好了……”说罢却又晕去,军医给她搭脉之后,先给她服了颗药丸,起身告诉林阡吟儿说她无碍。
沈钊抱着瞿蓉,动都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唤她不醒倍感绝望,转头急问:“主公主母,军医说什么?!”
“只是皮外之伤,去最近的镇上,给她安顿下来。”林阡据实回答,沈钊这才放心。
“嗯。你抱着她,会好得更快些。”吟儿看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