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循声望去。
而我也看到白影一闪,一个人突然间便出现在视野中。
这是一个和尚。
一个老和尚。
一个浑身上下披着雪白袈裟,脖子上挂着雪白佛珠的老和尚,雪白的胡须,雪白的眉毛,甚至连目光都白的一尘不染。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他站在痋虫之中,却并不畏惧,而且所有的痋虫都不敢接近他,只是绕着他走,他所站立的地方,方圆三尺之内,都是净土,都是痋虫的禁地。
这很惊人。
要知道,就算是梅双清、青冢生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梅双清靠毒,青冢生靠药,两人只能用毒或者药来驱虫,让痋虫不敢接近,但是一旦毒效和药力消失,痋虫依旧会接近。
至于影行子、心算子,就更不用提了,他们虽然也站在痋虫之中,虽然也没有痋虫来攻击他们,但是那些虫子就在他们脚下穿梭,甚至还有虫子从他们脚背上爬过去。
他们只是因为获得了阿南达的某种帮助,所以不受痋虫攻击罢了。
但是这和尚就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了那里,痋虫就不敢上前。
而且,这噪噪杂杂的环境,也似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我下意识地想到了一个词——万籁俱寂。
这个和尚不胖不瘦,不高不低,看上去年纪似乎已经很大,但是却似乎又不是很大,说是五十岁也像,六十岁也像,七十岁还像,若说他其实已经八十岁或者九十岁,甚至一百岁,应该也不会有人怀疑。
这人身板结实,方脸宽阔,两撇罗汉眉,一双龟睛目,眉眼离得很近,却似符合比例,鼻梁挺直,鼻头高耸,略略外翻的嘴唇上,斑纹遍布,单单以相形术来看,这是此人相貌上唯一的不足之处了。
无论是身形、面形,还是眉毛、眼睛、鼻子、嘴型,都说明此人不但长寿而且豁达、有情有义,但是一双扫帚眉再加上嘴唇上的斑纹遍布,却象征着这人一生孤独寂寞、无依无靠。
这正是富而不贵,寿而不永的孤相。
其实,只看他的身份,一个出家的和尚,而且头顶上有受过戒象征的疤痕,这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但凡是有家有室的人,若非特殊原因情由,是绝对不会去出家的。
至于这个人是谁,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我心中隐隐已经有了答案。
而且我相信,这答案很快就会被证明。
“大和尚,你是……”
阿南达惊诧的看着这白袈裟和尚,眼中满是疑惑。
“阿弥陀佛!”老和尚又是一声佛号高喧,道:“施主不远千万里来我中华,所为何事?”
阿南达道:“我来找万籁寂。”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和尚笑道:“施主要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就是万籁寂?”阿南达难以置信道。
我们也都惊住了。
虽然这答案在我意料之中,但是听这老和尚亲自承认他的身份,我还是大为吃惊。
万籁寂!黑袈裟老和尚!十大杳人!素潘?沃腊纳的师弟!当年一人独闯江家,连伤带杀令命术名门江家和命术大派茅山派都一蹶不振的他!阿南达苦苦找寻,望月苦苦找寻,江灵也要苦苦找寻的他,就这么现身了!
实在是出乎意料,实在是难以置信!
“不错,老衲就是万籁寂。”老和尚道:“怎么?施主情愿苦苦找寻,不愿老衲自动送上门来?”
“不是……”阿南达摇摇头,道:“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你怎么会是个和尚?我以前见过你,你不是这个样子,也不是个和尚。就算我们几十年没见,你也不会长成这个样子。”
“确实,以前的我已经死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万籁寂突然瞥了我一眼,道:“按照相门中常说的一句话,相逐心生,心变了,容貌也就变了。你以为我的心还是以前的心,想当然的就以为我的容貌还是以前的容貌,但是你错了。从中国到南洋时的我,带着怨恨的心,带着复仇的心,带着杀戮的心,这是丑恶的心,那时候我的样子一定也是丑恶的,就好比现在的你。”
万籁寂笑了笑,道:“现在的我已经放下了一切,放下了所有的丑恶,所以我的容貌在你眼中就是个异数。”
万籁寂的修行是放弃一切恶念,之前的他穿着黑袈裟,戴着黑佛珠,现在的他穿着白袈裟,戴着白佛珠,单从这一点来看,或许万籁寂真的已经摒弃了所有的恶念。
但是,没有恶念的人,单纯善的人,又怎么能活着这阴阳平衡,善恶对立的世上呢?
且不管我如何无法理解,万籁寂继续对阿南达说道:“如果你不信,可以让你这个叫做心算子的朋友来看看,我是否在说谎。”
说着,万籁寂的目光朝着心算子看去,四目相对,心算子眼中红光一亮,然后朝着阿南达默然地点了点头。
阿南达的眼睛眯了起来,他舔了舔舌头,道:“看来真的是你了,看来你真的练成了。”
“是。”万籁寂道:“老衲的修行已经完成了。只是过程太漫长,所以才跟你相见的晚了。不过,还好,现在还来得及阻止你酿成大祸。”
“阻止我?”阿南达嘿然笑了起来,道:“万籁寂,看来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吧?”
“老衲知道。”万籁寂平静地说:“沃腊纳家族的禁忌诅咒被老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