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莫茵奇找到药农王,告诉他昨夜奇梦。“师母在上,授茵奇三拜。”她将双手做成莲花的形状,手心向上,一双膝盖齐齐着地,毕恭毕敬的将自己的脑门直接往地上磕下去,一二三,行礼中之大礼,恭敬拜上。
整个水晶宫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两个阴阳相隔,毫不认识的陌生女人,但没来由的,莫茵奇就是觉得与若蓠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
整个水晶宫空荡荡的,只有莫茵奇内心在说着话,若蓠依旧躺在那里,嘴角的那抹微笑,是赞赏还是嘲笑呢?
所谓五轮,印堂,膝盖和手肘,行礼时必须先膝盖触地再手肘最后额头印堂,触地的时候,手心,脚心和后脑同时对着天,五轮朝下,五心朝上,此乃最毕恭毕敬的大礼。
药农王欢喜非常,不知是疯是傻的痴痴笑了半天,直到龙赤焰来了,才解了莫茵奇心中所疑问。
“迎客龟,再陪我们水晶宫走一遭。”莫茵奇瞧着老神仙与那石头的切切私语,心中暗暗笑到,“明明是自己设的局,却偏要来弄一个石头唬人,东波居士有云,虽曰天命,岂非人事?打底说的就是这个理。”
“拿去。”
“龙赤焰称你是若离公主,难道你还有更深的背景?”
“自今日起,汝非汝,莫茵奇非汝,汝非莫茵奇,非汝亦非非汝。”
欢喜的药农王,领着两个徒弟,直接走向迎客龟而去。
“受汝三拜,足为汝师,欲入吾门,百拜方可。”
境界就如同这净镜,不是山水本身,亦不是湖本身,本身都是心,连本身都是一个概念。“若蓠,我终于等来你要找的人,你的心愿总算可以了却。”神仙此刻完全是相思刻骨的丈夫,他命令小徒弟跪下磕头。
姑娘果然是爽利之人,二话不说,即刻拜起来。
莫茵奇觉得自己头有点儿大,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一些状况,不禁抓狂起来,
“你到底是谁?”
躺着的莫茵奇顺手就接了卷轴,卷轴到手的一瞬间,若离的影像随着香味消散殆尽,水晶宫顶端,只剩下水晕纹样的天花板。
昨夜在“玉宇无尘”翻书时,无意间触及一策竹简掉地,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些礼仪的教程,其中有一篇,讲述“五轮顶礼”之法,为最恭敬的一种行礼。
“小徒儿,你想的是有道理的,但是依照若蓠的观点,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是非对错,所以连苏小妹眼里的佛和屎,都是没有的,根本不用分,本来没有高低对错。”
“我们有没有在那里见过?”
“这可笑的问答摆明是没有答案,但是为什么一切会如此令人抓狂?”
梦中见到的若蓠前辈,这话又回绕在耳边,此时此刻,仿佛又回绕在山水净镜之间,似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听到这娓娓动听的劝告。
药农王今日心情倒是大好,不但不怪罪,反而要求他师兄妹一起到水晶宫里看个究竟。
水晶宫,赫然出现在不可思议的时空。布衣荆钗难掩高贵,面容安详栩栩如生。
说的轻巧,做的难,整整一百个五轮顶礼之礼,这叫一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来做,恐怕也要费一番体力,更别说咱们这个刚刚新近才学会当一个有礼节的古人的大小姐。
水晶棺。
石龟驶入的地方,是曾经经过的这一片净镜。
莫茵奇惊呆了,真是神算子,你怎么就料到我会拜三拜呢?
一百个大礼,直接拜得莫茵奇从起初的“不就是一百个小头吗?磕就磕。”到“哎呦妈,怎么这么累?快赶上赛跑了。”然后“到底是谁想出来的五轮顶礼,这不折腾人嘛。”再到“坚持坚持吧,就当健身啦,浑身是汗的享受。”然后“哎,若蓠前辈,咱们以前的各种恩怨,可在今日都了了吧,我莫茵奇可从来没有被这么耍过。”到最后的最后,已经只有机械化的磕头声,连一点点怨念或者欢喜的想法都没有了,累成一滩泥的莫茵奇的脑子里,空空如也,如果说昨夜的天空里还有天空和月亮的话,现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只怕连世界都没有了,太累了,哪里还有想的心思?
还没有来得及想,为什么自觉要用这么隆重的礼节,刚才那块磕了三个响头的水波地面,出现了一行娟秀的小字。
没有龙王居住,也没有避水神针金箍棒,水晶宫,就是一座紫色透明的圆形建筑,不知道是什么神奇的材质做的,摸上去如此软弱,仿佛被水一冲就会散架,但恰恰又是这柔软,让水晶宫在水里仿若天生般融为一体。
天地间都是若离的声音,莫茵奇感受到自己的渺小,感受到一股不受控的力量。
空中又一次回荡着这句警告。
“你终究是玉宇无尘之心,破了若蓠之迷,故而她有此梦于你,我传你《因果策》也算对得起她一番苦心,老朽也没有看错人,若蓠那绝学也终于后继有人,善哉善哉。”
若蓠公主,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知因果者入因果,知本末者误本末,误本末不若误因果,不若不知,切记切记。”
当时,莫茵奇还觉得,这么奇怪的行礼,能用在什么地方?冥冥中自有安排,第二天,她就自觉自愿的用在了一个朝圣似的拜会上面。
她起身,看到若蓠还是那样的躺在水晶棺之中,嘴角含着微笑。
她非常清醒,她知道其实从昨晚开始,她再也不能用一人独大的眼光看待这个五蕴充满诱惑的世界,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