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珑玥连中“小三元”后,便没了读史讲古做文章的兴趣。终归是女儿身,学文再大也无那出仕入相的可能。且,此番也正明了自己还是如前世那般是正经的学霸,县里的高考状元。珑玥要强,这是上一世里便根深蒂固植入骨子里的。
只,她这里想丢开手去潜心修习女儿家的琴棋书画、女红针黹,却有人不同意。
这顺启帝似是真起了那在金銮殿上钦点女儿一个新科状元的心思。竟让明理好生教导着,三年后让珑玥接着去赶考。
明理想不到,也不敢想顺启帝能有那让女儿得中状元,扰乱朝堂的念头。
只觉这小丫头不仅心思机敏,且一点就透,更能举一而反三。与他过往所授之学生相较,真真是通透得紧。
老师都喜爱聪明学生,明理也是这般。
以他如今的地位、名声,已不求教出的学生可以出仕入相,有多高的成就,从而为自己扬名。只想着,为自己这些年来潜心做学问的所得找个衣钵传人,而珑玥便刚刚好入了他的眼。
歹命呀!
珑玥努力着将一双凤眸睁得溜圆,听着大舅舅明理侃侃而谈。
之于某一事,有心向学时那便是消磨时光的乐趣,若无心向学,便是与上刑一般无二了。
珑玥此时便是。
终于盼到明理说:“散学”。小霸王李隆彻探过头来道:“我父王前儿个亲得了一匹的卢,很是威武,要不要去瞅瞅?就在御马监里。”
珑玥眨了眨眼,“为何平皇叔不将爱马放在自家马厩之内?反倒选了御马监?怕是又恐被你祸害了去,方出此无奈之举罢?”想到李隆彻这混世魔王的斑斑劣迹,珑玥不难做如此之想。
李隆彻讪笑。
男儿者,不论年岁,无不爱宝刀良驹,李隆彻尤甚。然,此次他父王得了宝马的卢,他只得看了一眼,便被平王爷藏在了御马监中。特特命了马官儿不可让李隆彻近得马身。
也莫要怪平王爷如防贼般防着他家这一根独苗。实在是,他之前两匹良驹皆损毁于这魔星之手。心疼啊!
李隆彻自心中惦记了两日的卢却不得见,今儿个上学,见了珑玥眼前顿时一亮。他这姐姐就是一面通行的腰牌,凡皇家之地无她不可去之处,便是他皇伯父的御书房那等机要之地,都放着她烹茶的红泥小炉。
憋了一上午,只待下了课哄着这宝贝姐姐一同前去。
为何要待下课?
说来这混世魔王李隆彻,天不怕地不怕,独怕一人,便是太子少师明理,之于因由却无可知。纵是李隆彻自己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这约莫就是所谓的生生相克,一物降一物罢。
“好姐姐,你又不是不知,我父王那人对何都不甚上心,只我母妃与宝刀良驹是他的心头好,却又小气得紧,可怜我自小便是个没人疼的,生下来连亲娘的奶都没吃上一口,哪像姐姐是皇婶抱大的。如今倒好,连匹马也藏着掖着不让我见了。”
李隆彻故做可怜兮兮状。罔他一副好皮囊生生装出受气包儿的样子来,惹得珑玥噗嗤笑出声来。
“在讲何事,如此喜欢?”明轩自藏书架后绕了出来,怀中如获至宝般抱了一孤本。
“在讲平皇叔得了一匹宝马的卢!”珑玥莞尔道。
“的卢?可是三国之中所讲的那匹跃檀溪之的卢?”听闻宝马明轩也是眼前一亮。
李隆彻急急点头:“正是!明轩兄可愿一同前去瞧瞧?”
“那自当好!”明轩忽又转向珑玥道:“想来,若是想见宝马,还要公主表妹同行了?”
明轩笑,以李隆彻的脾性,若是可轻易看到,早窜得无了踪影,又怎会在此拉拢珑玥。
“如此我便陪你们前往罢!也好见识一下这辛稼轩所云的‘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如何。”
珑玥去坤泰宫求了皇后娘的准许,乘上嫡公主的翡翠明珠华盖的七宝香车,由李隆彻与明轩一左一右骑上宝马,引着奔了御马监而去。
御马监乃大昭国皇家御用马场,宝马良驹无数。
珑玥的公主銮驾刚至,便见到御马监内众人早早的迎在了门口。
李隆彻未待众人请安叩拜,张口便问:“的卢在何处?”
御马监监首忙回道:“英王殿下正骑了的卢于场中跑马。”
李隆彻听闻一乐,道:“刚好!”
遂,也不下马,挥鞭策马直向马场而去。
珑玥便也不下马车了,只让御马监内众人各司其职不必跟前侍候,使了马车也奔了马场。
跑马场中未见英王李隆佐,却见一着碧色胡服的娇俏健美身形正在策马奔跑中。
只见此马躯干壮实而四肢修长,腿蹄轻捷,奔跑之时似四足腾空而飞。马身通体如黄色锦缎,于阳光之下熠熠生辉,额前一点白章似流星。
珑玥挑着车帘,轻叹道:“一朝沟陇出,看取拂云飞,当是如此!”
语音未落,便被一双大手掐着腋下,抱出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