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珠慌忙地擦掉泪水,却被玉儿抱在怀里,妹妹轻抚她的背脊:“哪怕一年之中,只有这一天,姐姐也尽情地哭吧,没有人会怪你,谁都不会怪你的。”
“为什么这一次,我就是走不出来?”海兰珠哭道,“明明我该麻木了……”
姐姐这句话,外面的人,也都这么说。
虽然皇太极命科尔沁和海兰珠的夫家,抹去了她二十六岁前所有的人生,但宸妃是寡妇来嫁的事,至少当世活着的人都是知道的。
也许千百年后再也没人知道宸妃曾经发生过什么,可眼下每个人都觉得,她都失去那么多孩子了,早该麻木了,不过是她的命,命中无子。
但病死的孩子,和从自己怀里被夺走摔死的孩子,这样的伤能一样吗,病死的孩子,她能怪天,摔死的孩子,她只能怪自己。
大玉儿耐心地安抚着姐姐,她什么安慰的话都不用说,她知道姐姐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还要坚强。
海兰珠在妹妹的怀中渐渐冷静,是刚才的噩梦,又让她回到了两年前的今天,平静下来,还是能恢复几分精神,终究也是过去两年了。
“今天齐齐格没来呢。”大玉儿绞了帕子给海兰珠擦脸,端来参茶让她顺顺气,一面玩笑着,“等过几天她来了,我们一起笑话她呗,她不是很硬气地要给多尔衮纳妾吗?估摸着被多尔衮狠狠收拾了一顿,没脸来见人了。”
平静下来的海兰珠,可以和妹妹玩笑,但她也同情齐齐格,温柔地说:“她没有孩子的心结,一辈子梗在那儿,时不时地就崩溃了,怪不得她。”
“我想好了,倘若有一天,她真的发现多尔衮对我有意而要和我翻脸断了情分。”大玉儿无情地说,“那我也不会挽留,原本我们的立场,就是站在生和死之上,不过是早一些晚一些罢了。”
海兰珠问:“皇上会杀了多尔衮是吗?”
大玉儿朝门外看了眼,她知道皇帝不喜欢自己对姐姐提这些残酷的事,轻声道:“会有那一天的,到时候齐齐格必然也没得活,兴许连东莪也……”
海兰珠并不惊慌:“毕竟,不是他们死,就是皇上和你我,还有姑姑。”
大玉儿道:“所以现在,能对她好些,咱们就对她好些。”
海兰珠靠在垫子上,沉默许久,忽然道:“玉儿,姐姐能求你一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