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在用声音揉搓她,古怪之极。
史良娣盯着高出平地一大截的树木,更准确的说是阴影下的一个黑衣男子。
若有似无,影影绰绰。
耐心等待几息,来人走的近了,身形修长,半张脸被一样漆黑的面具遮掩,而头发很长,直接遮掩了那张面具。
全身上下只能够看见尖尖的下巴,削瘦的侧脸弧度,一只幽深的眼。
看起来颇为的诡谲。
这是一个酒鬼,若有若无的酒味,在适才她起舞时,便不断的飘来。
同时也是一个熟悉的酒鬼。
史良娣在地上寻块平整的石头,抚抚裙摆,坐在上头,望着他轻轻的问:“怎么,酒喝完了?”
对面的人态度熟络的勾起笑,直接席地而坐,淡淡的酒味伴随着他的声音飘来,“那是有好酒了?”
史良娣摇摇头。
男人面上伤心。
树叶空隙漏出来无数的光点,缀在两人的身上、头发上。
史良娣心里好笑,顿了顿,问道:“你来是有事吗?”
修长男人一手撑着下巴,“是啊,我特地来告诉你一件事——你的太子殿下得罪了一个方士。”
“哦?”史良娣的面容有些变化,轻轻摸了摸耳朵,心道:果然树大招风,其他的皇子除了尚在襁褓中的,行事都比太子张扬,可偏偏就太子招来实打实的伤害。
“太子得罪的人不少,这不算什么,你来就是告诉我这个?”
闻言,男人不置可否,只是继续说道:“这个方士虽然没有你我这般的本事,可是他得到了一张诅咒用的符纸。”
史良娣心微一紧,幸好四处幽静无人。
世上能人异士十个里九个装神弄鬼,而在这里坐着的两人,不巧正是两个有真本事的能人异士。
她史良娣还不是良娣的时候,家中长辈送她前往一座无名山上学艺。
仙法学的并不多,师傅曾说她是半仙之人,身怀仙魄,假以时日必可飞升,位列仙班。
然而到了十五岁,抵不过世俗的约束,遣回族中,嫁作人妇。
之后她再回那座山,却再也寻不到师傅。
许是年岁太小,从前并不觉得仙法是什么稀罕的,说学那便学,说走那便走,到现在,她竟不知那座山是什么山,教她仙法的人又是什么人。
只是谨遵师傅的教诲,不将仙法公之于众,不将只字片语透露给任何一个人。
她也一直是那么做的,只是有些孤独。
直到十多年前,路边遇见这个黑衣男子,深不可测,行为诡谲。
她与他并不深交,有时因为他讨要好酒,时不时的用消息换取,所以相处起来倒像是朋友。
史良娣歪头,“你前来说此事,想必符纸已经毁了吧?毁符纸对你而言轻而易举,你爱酒,我便给你酒,当做报酬。”
他们这样的人,有的是办法解决事情,怕的却是麻烦,她一个近三十的老年人,更是不爱动弹。
男人摇摇头:“我也想毁了它再来找你,可是那东西刻在皮肤上,还是在一个女子身上,我就没办法了。”
“哦?人皮符咒?这方士的心真歹毒,符咒刻在人体的痛苦不亚于火烧。”
也确实挺麻烦的,史良娣挑挑眉,只是略一思量,立马做了决定,她微微凑近男子,有些讨好的笑,“两壶酒怎么样?”
然而眼睛闪烁的,却是大有你再讨价还价就过分的神色。
男人注视史良娣的脸,眼神渐渐变得戏谑,轻笑出声,“女子就在这院子里,我看还是你亲自出马比较方便,而且我有预感这事不简单,涉及到的隐秘需得你自己去瞧。”
比起这件事,让她意外的却是人在附近,“在这个院子里……人就混在百来世家女里面?这么近吗?”不禁若有所思。
如此,还真得好好感谢,于是她说道:“多谢告之,过几日,我会准备最好的酒,等你来取。”
待她抬头,发现黑衣男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周围静寂,一阵风拂来,树叶悉悉索索的摩挲,地上的影子犹如群魔,在乱舞。
……
新的一日,天刚蒙蒙亮,层层叠叠的绿叶上毛茸茸的一层水雾。
史良娣拎着自己的裙摆跨出门,走了几步,一边催促道:“泊春快些。”
话音刚落,史良娣顿了顿,摸自己的额头,望着天,双瞳清晰的映出整个天,“下雨了。”
大片的天,阴沉沉的,只有太阳将要升上来的方向微微发黄发光。
毛毛细雨温柔的撒在她脸上、身上,凉凉的有些舒服。
“什么?什么?”泊春一脸的惊悚,看看天,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下雨了娘娘。”语气要有多痛苦就多痛苦。
每次只有在非常需要她的时候才会喊“娘娘”。
史良娣笑着摁摁她的脑袋,“知道下雨,还不快去拿把雨伞来,让你家娘娘淋雨出行吗?”
泊春呆了一下,人直接往里面窜,“马上马上。”
“慢点。”史良娣不放心的说。
街上的人络绎不绝,小摊无数,卖糖葫芦的,卖包子的,卖鱼的,吵吵嚷嚷。
泊春示意身后跟着的两个大汉跟的近些,“走快些。”转过头来,托了托扶着的史良娣的手,“娘娘,要不要喝点水?”
史良娣摇摇头,抿着嘴,目不暇接的到处看,难得出来,看什么都新鲜,“泊春,钱带够了吗?”
泊春使劲点头,“够!”
史良娣随手拿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