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鹤县志记载:此县只有二重围子,但城小墙坚,固若金汤——不同于承平年代狗官漂没后的豆腐城池,黄鹤县的城池是大正王朝的太祖皇帝驱遣数万鬼丁挖掘灵脉宝矿垒成。
文献所言不虚,黄鹤县的防御工事果然是土豪大手笔。昆仑门人按照赤符的阵图布置,依傍城池基础,忙碌了半天,居然把阵法经营得初具规模——两团阴阳鱼般合抱的巨大灵气涡旋在我脚下流转不息,抬头望空则能感应到覆盖一座城池、若隐若现的穹庐。
这是赤符根据黄鹤地脉风水而采用的昆仑两仪大阵。四方城墙和关键地脉阵眼都被门人用飞剑新刻蚀了符文。两仪阵的两处大阵眼我派遣了内门弟子把守,四面城墙则让地藏、马飞黄带门人守次要的东、南两面,敌情最可能出现的西、北两面则委托龙少和南宫带门人防守。
——幸好我昨夜冒险诈取下了黄鹤县,不然鬼兵依仗原来的天门阵法不知道可以支撑多久。
我和琳公主则巡逻寂无人烟的全城,随时准备等敌情出现时候支援四门,另一方面也抱着侥幸心找找有什么幸存的百姓。柳子越则跟随在我们后面,盘查城内还有什么可利用的资源(或者没有搜刮尽的战利品)。逢蒙尾随在最后面。
盗泉忌惮光天化日——本来他修太阴炼形,应该在白昼刨个坑把自己埋起来,或者躲避在暗处与棺木内。但我要随时问询他鬼门情况。于是柳子越把盗泉连他的金尸身摄入了自己的影子内。所以白昼间柳子越的影子内还不时有幢幢鬼影冒出——这是柳子越独门的影摄法,他说自己的影子内最多可以展开方圆一里之大,只是需要自己元气维持。
我们路过了一个酒窖,天幸里面上好的米酒没有被污秽,我分了点给逢蒙解馋,余下都投进柳子越的影子内存了起来。
“我和师姐刚才讨论了金丹之道的问题。觉得自己还要加倍磨砺。不是来日方长,而是迫在眉睫。”
我感慨地对红衣少女说,
“琳公主,你觉得:如果昨夜没有姬真人的宝贝,我们双剑合璧能杀死,不,能败退鬼小将军吗?”
哼着走调歌谣的红衣少女突然停住,楞了一会说,
“我们两个用双剑齐心协力的话,大概能和道胎金丹打个平手,大概会落败、大概能逃走——龙少就在北城门,和他打一场就知道了。”
她咯咯笑了起来。
——她和我一样清楚,我们凭自己真实能力能自保,但不能杀道胎金丹。
“琳公主、原师弟,何必做无谓的担忧?姬真人的宝书就是专克鬼物。原师弟只要看准进退,托庇在宗门元婴者的树荫下,不和邪魔的元婴者起冲突。我们众门人可以在这鬼蜮里来去自如,不损一个,道胎金丹何惧?”
柳子越谄媚大笑,他的明哲保身写在脸上。
我暗自思忖
——疫区又不止鬼门一路邪魔,何况我的目标不在云梦城外,而在云梦城内。不知道云梦内又有多少高手。如果要为南宫取心,总难免和元婴者遭遇上的。
十月十日。
这是南宫的镇心符失效的时限。也是我要取回磐石心的最后期限。
“总之,这不足一月的时日,琳公主和我一道多修炼银蛇金乌双剑合璧吧,我用雷法磨砺金丹,用飞剑也可以磨砺金丹。丹在剑尖,剑在丹心嘛。”
“师叔这话说的太剑宗口号了。”红衣少女嘟了下嘴。
“你明白意思就好。”
我们巡逻到了南宫守卫的西城门下。时日虽然紧迫,他却依然安静如昔。把夺回心的事情托付给了我后,他没有显示过一点对自己性命的担心,好像那已经是别人的事情那样。
“太阳要下山了,西边的烟尘要起来了。”
南宫磐石在城楼向我们淡淡招手。
我们登上西城楼,望到夕阳彻底地沉沦在山后。百里外那座赤尸气萦绕的县城洞开,望之不尽的骨兵骨马浩浩荡荡向黄鹤县城驰来。
“这次轮替十位门人防御鬼兵。我报到名字的门人请速到西城门楼来。”
我用狮子吼通告全城门人。
今夜只是小阵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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