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五日是龙虎宗清羽掌门约定的论道法会。他的法会主要针对在龙虎本山的金丹门人,没有向剑宗发出邀请,剑宗的人物也没有一个前来。
元婴巅峰的人物开坛**是几年一度的盛事。龙虎本山门人都挤出闲暇来受教,支脉的人物也尽可能抽暇前来,另有些小传承也辗转请托关系凑入洞天旁听。
法会设在祥瑞镇上会同院的主殿前,古时中土皇帝的夏宫。
我和翩翩等人去时,殿前已经聚集了各路人物。会同院大殿我来过多次,今日景象大变。似乎有法界覆载灵山,灵山幻成了一望无垠的莲花之海,众听讲之人各坐在一朵莲花座。
莲海上自初入门的仙苗到以嘉宾身份捧场的元婴,不下万人——还有许许多多凑热闹的镇上淳朴山民也被黄巾力士放入场内。可莲海不显得丝毫拥挤。莲座大小有别,错落分布,疏密不一。奇妙地是,从每一朵莲座的位置都能清晰望到清羽掌门的主莲座。
我一路上和月余时间结交的道友互问寒暄。入场之际,翩翩示意我不要飞行入莲座,这显得对会主不恭敬。忽然有清隽道童驾着莲舟驶来,载我们众人悠悠划入莲池深处的位次。
琳公主的位置绝不难寻——她既是法会上顶顶明丽的少女,又着一袭灿如卿云的法衣,再显眼不过。
莲舟行过半,我眼尖瞧见了凌牙门时认识的南海道监察史石子明,忙挥手向他致意。我告诉他腊月头上已经收到了他辗转捎我的上品水灵根,如今炼化过半。
——其实,这月余我还把过去坠星洞天收获的土灵根炼化。以此为根基,凭我现在的修为,大概还需半载以上功夫才能炼化尽水土两枚灵珠。届时我五灵根补齐,只须勘破心关,成就道胎计日可待。
石子明连声称善。
翩翩和他聊了几句上官天泉在南海的近况,顺便祝愿石子明官途顺利。石子明自嘲自己修道难有进境,倒是承我们的顺风,在官途发达了。
“我们昆仑之人在中土行走本来稀少,入官途照拂门人的更少。今次宗门有在中土扬名的宏图,我大概会从南海道监察史拔升为京官。四品迁三品,以礼部亚卿的本职知上清宫事。”
——上清宫?知上清宫事?
我脑子转动。
月余时日在法藏院听书妖们吹牛没有白费。
我记起来上清宫是我们昆仑在中土唯一的正式宫观。其实只占了帝都西北郊百多亩荒地,由若干本门金丹主持,给来往中土的门人歇足罢了。这座宫观和星宗在帝都的紫霄宫一样门可罗雀。所谓“知上清宫事”按理是互通朝廷和昆仑声气的官职,但数百年来只有虚名——因为昆仑在中土几乎没有作为。
“文侯姬小艾向天子建言。朝廷拟定扩建上清宫,酬谢我宗在云梦除妖的功绩。太后和大将军杨彭年(也是国丈)都争先把自己的别宅捐给我宗。所以,知上清宫事这个日后繁重异常的职事就落在不才如我的肩上。”
石子明苦笑,
“我会请姬真人多邀门人护持我。我这个炼药师,是挡不住那些心高气傲的剑宗门人暗算明算的。”
我们众人会心一笑,莲舟向琳公主划去。
少女四周的其余莲座无人,莲上放置着五只布老虎,黑白赤红青五色。
少女特意为我和翩翩留了两座贴近她的莲台,另两莲台留给知了义和地藏狮子——看来琳公主心情不坏,她还能想起也给柳子越留一叶莲台。
逢蒙取出宝囊中的那本《山海洪荒经》予她。琳公主顶礼此经,然后小心翼翼地收入纳戒。逢蒙伏在琳公主的莲台上纳凉,继续口水滴答地钻研它从法藏院出借的花鸟画册。
少女不着罗袜的白玉小足就踏在黑白小熊的背上,摇来摆去,当毛绒地毯蹭。
少女还取出一块手绢予小熊,
“逢蒙,抹下口水。花鸟画册不是食谱集锦。等你能区分这一点,就有望化形成人了。”
地藏狮子已经座上原来放置黑色布老虎的莲台,它也顺手问逢蒙要了一幅花鸟画册欣赏起来。
“我比较喜欢人族画师韩道子的马画。肥瘦精腻皆备,合我口味。”地藏狮子边看边评论。
“我比较喜欢白石老人的八月菊蟹图,膏汤汁那样浓稠。不知去帝都可有口福尝下。呵呵呵呵。”逢蒙一边用手绢抹嘴,一边咕哝。
两只qín_shòu互相切磋。
清羽掌门的法会还没有开始,近二十位龙虎元婴者已在各自莲台落座;不能到场的元婴者托弟子或子侄献礼物。
翩翩预先替她父亲上官天泉捎过礼物。龙虎另两位元婴巅峰的真人:清虚随上官天泉在南海和敖家鏖战;清薇在帝都之北的宗门联军中。他们都委托各自弟子前来。
龙虎荡魔院主燕采霞和归附龙虎宗的五毒教主弥子瑕(现在算龙虎支脉脉主)还在南疆的夜郎城和剑宗扯皮,也不能前来。
姬琉璃和七尾苏不知道又跑去了哪里。从上次雅舍召集后,我再没有见过两人,大概还在活动帝都宴会的事情。
琳公主在看一轴画解闷,眉头拧紧,像是冥思什么事情;翩翩手上也多了一幅琳公主予她的画卷,青衣少女不禁发出啧啧赞美之声。
我好奇望琳公主的画卷。少女故意斜过身不让我瞅。
——但凭一点点影子,我就知道画得是什么。
两轴画卷,一轴画是一位身着紫鳞软甲戎装、英姿飒爽的少女。那身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