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三日夜,晓月带回顾天池的回复:顾天池拒绝晓月、蔺朝颜等剑宗门人无故进入剑冢,更严词重申,不许任何别宗门人在剑冢之外窥伺。
杀唐延英的凶手重要,但剑冢更加重要。顾天池并不认为调查区区凶手,有惊扰入定的魏祖师的必要——这倒理由充分,哪怕是帝都之役、顾天池夺权,魏峥嵘都在剑冢里半步不动。
无论原芷的建议如何奇妙,我们没有半点施行的地步。
于是,七个新晋元婴各怀心思,又在幽冥桃林住了下来,晓月倒从顾天池处申请来观战的宝镜,直播十六强进八强的斗法。
梅芜城关切他们龙虎宗的独苗宁牧臣的斗法。我和琳儿浏览过昆仑的对阵图,大可放心,两人宅在桃林中昆仑一方的草庐,用神念商议。
琳儿忽然道:“我有熊猫银币,和晓月、蔺朝颜的一模一样。就在纳戒里。”
我陡然想了起来,不觉精神一振,“我从汉中城带回来的熊猫银币,你还随身收着,没有赌气扔掉呀?”
剑宗没有一个人能够想到:我在汉中道观机缘巧合,得到了万里云的熊猫银币。
琳儿怨起来,“可不缺你这一枚。我娘在五百年前收藏万里云自己铸造的熊猫银币,我纳戒里就有十枚。”
凭这十枚熊猫银币,我们有进入剑冢的权限。余下的问题,是如何躲避剑宗人的耳目悄悄进入。杀死唐延英的凶手是谁,我和琳儿并不关心,见到魏峥嵘才是唯一的要务。
草庐外响起了叩门之声。琳儿皱了下眉头,拧过头去。是原芷来了。我有不得不见原芷的理由,原芷也不会无故而来。
我起身开门,原芷走进来,向我们道:“别人都在观看斗法,就两位独处,我不得不进来知会两位,新的调查思路。”
她自顾自说起来,“既然无法去剑冢设下陷阱,只好另辟途径。我寻思,能轻易杀害唐延英的,非元婴不可,凶手只能是道塔里的元婴。向剑宗晓月索要了塔里群修的名录后,我将塔里剑宗嫡系之外的元婴检查了一番,现几个可疑元婴:妖猴德健可以自由来去道塔,他又向来不照常理行事,藐视返虚祖师——只是,事的时候妖猴德健还在猴圣府内;另一个元婴,固然看不出牵连,也不能不留意——那个明明德也在道塔里。而且,我听说,顾天池要推荐明明德参加山河榜的加赛。”
我不屑道,“明明德凭什么?一百年前的文明大典就是元婴中层。”
原芷淡淡道:“然而天下人眼中,明明德只是最近三年才证得元婴的儒门新锐,自然有参赛的资格。知情人怕驳了大正皇帝的面子,谁也不便捅破。”
文明大典钻了这个空子,但只能在加赛给我们昆仑增加一点小障碍,的确该疑心文明大典除此之外还要搞什么动作。
我注视原芷,忽在神念中道:“原芷,你真像表面上那样中立吗?”
原芷道:“这很难回答。哪怕星宗也不像表面上那么中立。你们觉得,这届山河榜的正赛,前三会是谁?各宗都要借重我宗,星宗就不会借力打力乘势而上吗?”
山河榜正赛的人物,实力以他们宗的敖萱和司马琴心最强,最近又掌握了青龙神,渗透了乌云城。不知不觉,星宗也参加进中土的角逐了。
草庐外响起一声梅芜城的长叹。宁牧臣对阵的正是星宗的司马琴心,果不其然,司马琴心轻松淘汰了宁牧臣,天下四大宗门的龙虎宗没有一人进入八强。宁牧臣不得不去争前十倒数二个的名额。
我微微叹息,向原芷道:“敖饕餮告诉我,屈灵星与方琼合作,你也投靠了方琼吧。”
原芷笑道:“无论方琼、还是屈灵星,都是我各取所须的盟友。”
一枚黑蜘蛛吊坠在原芷指尖晃动。悬而未解的谜团终于落地,我知道十绝阵图的真正归属了。
我冷冷道,“我是否可以说,当初我们破完第五阵后,你已经掌握了十绝阵图?”
原芷道:“我可以安慰你们:后面的五阵你们不是无用功,你们为我争取了祭炼这件法宝的时间。妖猴只能出入这件法宝,真正的御主是诸葛玫的残念。”
我点头道,“怪不得当时你要急急返回长安,你辜负了文侯的信任。”
原芷道:“我想自己并没有辜负她吧,文侯是天字第一号的绣花枕头,一切功业都是我替她赚下来的,只能算公私两便。我倒奇怪了,小空,为什么你不会记挂我这数月来元神受到诸葛玫残念反噬的痛苦?当真是一点情意也无了,全在这位新媳妇身上了。”
即便是原芷,也无法平白无故炼化诸葛玫这样至强真人的残念。她和诸葛玫有什么联系?为什么第五阵时魏峥嵘会扼住原芷的咽喉?
琳儿在神念中向原芷厉声道:“难道你不会做贼心虚,不担心我就去叫门外的梅芜城追回赃物吗?”
原芷将蜘蛛坠子忙收回自己的袖中,笑道:“怕是有点怕的。但我想你也是不敢的。”
琳儿要叫梅芜城进来,我拦住她。琳儿气道:“原君,你再不能袒护她了!守一祖师在,原芷敢不还十绝阵图?昆仑都不敢吃下去肚子去呢!”
我向琳儿正色道:“几个月前原芷还要偷偷摸摸,今天的她却不必怎么遮掩了。守一有愧方琼,方琼是她靠山。”
琳儿恶狠狠道,“即便如此,我也要在天下人前戳破原芷你的嘴脸。”
原芷笑道,“原剑空,劝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