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婢女将桂花糕递到她的嘴边,她只咬了一口,便嫌弃地吐了出来:“去年的桂花晾干做的,一点都不新鲜,拿走快拿走!”
“唉!如果桂花能像松柏一样,时时刻刻都开着该有多好,那样我想吃新鲜的桂花糕便能吃到了……”
杨傲自幼贫苦出身,显然是听见了她的话,不由嗤笑道:“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真是娇贵,属下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桂花是用来吃的。”
南山的风吹在人的面颊上湿湿的,她软糯糯的抱怨飘进他的耳朵里,让他迫切有一种想成全她愿望的冲动。
他不禁反驳杨傲的话:“若是喜欢,有何不可?”
回宫的当日,他便悄悄让人四处去寻能让桂花四季常开的方法,母妃知道后,还斥责过他不得骄奢顽劣,因物丧志。
后来,他在暗中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可直到那年的秋天,桂花再次满城飘香的时候,他也未能成功。
十五岁的时候,他被封为宸王,因为父皇的不理朝政,江皇后效仿皇祖母,开始插手朝政,所幸有沈相的抵制,朝政未落于江皇后之手,她便转而将同被封为宁王的四皇兄收养名下,开始明里暗里地对付其他皇子及其母族势力。
他在宁王一次又一次的谋害中,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保命上。
父皇似是嗅到了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硝烟,竟将龙印交到了他的手里,命他暂代朝政。
那段时间是他一生中看似最风光也是最忙碌的日子,他整日整日地忙着处理政务,忙着与宁王抗衡,以至于无暇与她接触。
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又长了一岁,眉眼越加生动明艳,只是身旁陪着的不再是沈家人,反而成了庄家的少爷。
街道上人来人往,商铺鳞次栉比,不断传来叫卖的吆喝声。
她的双平髻成了少年头,不合身的男装套在身上,一看就是偷偷摸摸跑出家门玩耍的小千金。
他发现她的时候,她正闹着脾气,缠着庄司命将一块明显不舍得取出来的宝玉去押给卖糖葫芦的小贩换取一串糖葫芦。
女孩子太娇蛮了其实很容易招人厌烦的,可他却从庄司命的眼中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耐,并且最终顺从地将宝玉换成了糖葫芦。
隔了一段距离,他蹙着眉看着她举着糖葫芦得偿所愿的欢喜模样,对庄司命宠溺的笑容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像是第一次习墨,慕容逸夺走了他最珍爱的砚台,第二日又来得意洋洋的炫耀,他也是有多喜欢它、宝贝它。
是难以控制的怒气。
这一刻,丢弃了人人称颂的温文尔雅,他才发现自己的心胸也是狭隘的,更惶恐地认知到,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竟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所有。
那一天,街旁的茶庐恰好有人在谈论他。
“听说宸王能力卓绝,礼贤下士,是不可多得的帝王之才。”
“是啊!不止朝政处理得井井有条,才情也相当了得,相貌更是京城第一,不知道以后哪家小姐有福气,能成为宸王妃……”
她正吃着糖葫芦的嘴巴突然就停了下来,眨着长长的眼睫,困惑地问一旁的庄司命:“宸王真的这么厉害吗?”
庄司命“嗯”了一声,温柔地替她擦去嘴角的糖渍,开玩笑道:“莫非小瑜儿也想做宸王妃吗?”
他的心忽然就提了起来,明知道小孩子的话不能当真,却仍竖起耳朵等待她的回答。
然而,她却不假思索地摇头:“虽然我不清楚那个宸王是如何的优秀,但我娘说过,不能跟皇子有牵扯,他们以后是要娶很多妃子的。”
他垂下眼睛,捏紧腰间的玉佩,不知是怅然还是自嘲,勾唇笑了。
庄司命闻言,嘴角也勾起一抹笑容,却说着少年老成的担忧:“你是丞相之女,或许,哪一日就会被赐婚,被许配给哪个王爷也说不定。”
她瞪大了眼睛,那双熟悉的琉璃眸布满了吃惊:“皇家人会这样野蛮吗?”
小拳头捏得紧紧的,一副不可被逼迫的骄傲与倔强。
后来,及冠那日,他在崇政殿拿着父皇赐婚的圣旨,脑中想的都是她吃惊的脸——
“皇家人会这样野蛮吗?”
他苦笑着在父皇的面前跪下,在龙颜大怒中,请求他收回成命。
“你为何不愿意娶沈相之女?你可知沈望舒为相数载,门生遍布天下,娶了沈沉瑜,沈家必将成为你登基的臂力!”父皇支撑着快被酒色掏空的身体,难得清醒地骂道。
他不记得自己当时的神情,只依稀记得从口中艰难吐出的拒绝:“儿臣想光明正大地取得皇位,不攀妃族之力。儿臣要娶一人,也必是两情相悦,不以圣旨迫人……”
父皇气得拿龙印砸他:“逆子!朕希望你没有后悔的一日!”
他顶着额头的鲜血,想着她应当再也不会觉得的皇家人野蛮了吧?兴许他们之间会有一个美好的开始,兴许,她能因为他的一份好而愿意成为他的王妃。
那年的上元节,得知她出府后,他精心打扮了一番,为怕她在见到他时,因为他的皇子身份而有所避让,他还特意准备了一只面具……
他们果真有了一个正式美好的相遇,万人争抢中,他替她赢了那幅字画,她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开心,笑容甜美且感激……
可惜,后来的一切都被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给毁了。
再后来,忽然得到平王求娶她的消息。
得知她应了婚事后,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