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六月,天气热得不像样,关于杨家的事情每日都在议论,牵连出的官员果然如沈沉瑜所料的,已达十几人。
慕容瑾的脸色越来阴沉,回到后宫,沈沉瑜也常常能看出他的疲倦与愤怒。
沈沉瑜对他口中有时不经意吐出的“蛀虫”等,不置一词。只从他日益的焦虑中,明白了其中的艰难。
她向来钦佩他的手腕,可如今大刀阔斧的查贪,里头却埋了诸多隐患。
这会儿清理朝堂的时机其实是不妥的,但沈沉瑜没有提醒他,因为有些事是天定的,她也阻止不了,也解释不了先知。
只是私下里,与沈穆之的联系越发地频繁了。
可能是往来次数太多,她提笔写东西的时候,慕容瑾也撞见过几次,只是看了上面的内容,又笑了。
“你就如此操心穆之的婚事?”
沈沉瑜理所当然地点头:“臣妾每日赋闲宫中,甚无趣事,只能多关心关心兄长了。”
撇开别的,她其实也是愁的,沈府后院实在太清净了,连一个嫂嫂都没有。沈沉良还好,她知道他会在边关遇上一位红颜知己,只要这一世沈府不倒,他能活着回京,定然是能成亲的。
沈熙之尚未及冠,且她也懒得管,只他留京,不惹祸事,余下的便任他去了。
最让她忧愁的,就是沈穆之,在儿女之情上淡得很,上一世人一直在沧州,也未听说看中哪位小姐,如今依旧如此。
可沈沉瑜也知道,姻缘不可强求,便是他自己没有入眼的,母亲那边必然也会留心。
慢慢看吧。
何况她的二哥向来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会反复提出婚事,更多一部分是为了遮掩而已。
这就是身在后宫的短处了,做什么都不方便。
慕容瑾揉揉眉心:“朕也命人去留意留意,穆之才貌双全,总要配个同样出色的妻子。”
“再出色,也得二哥喜欢才行。”沈沉瑜想也不想的否定道:“此事皇上就不必插手了,等到二哥有了意中人,皇上赏个体面,赐婚罢!”
慕容瑾捏了捏她略丰腴了些的脸,纵容道:“都依你。”
沈沉瑜将信当着他的面交给了玉坠,看着窗外的天,斟酌了一番,终是慢吞吞地道:“唉~这天怪热的,京城总是不下雨,也不知道其他地方如何。”
慕容瑾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
六月中旬,天气又升热了,烈阳每日炙烤着大地,不见一滴雨水,连江南该有的梅雨季,也毫无踪影。
沈沉瑜坐在还算凉爽的宫殿,沉默地算着日子,算着算着,眼皮便垂了下来。
玉坠跟玉弦对视一眼,上前叫醒了撑着胳膊歪在椅子上的沈沉瑜:“娘娘……”
沈沉瑜立刻被惊睁了双眼:“怎么了?”
玉坠提议道:“您若是困了,便好好躺一会儿吧!”
“本宫又不知不觉睡着了吗?”沈沉瑜自言自语地反问道。
玉坠回想她近来的状态,这种突然睡着的情况已经接连两天了:“娘娘,要不要找太医过来瞧瞧?”
若是中了暑气,就不好了。
沈沉瑜凝神思索了好一会儿,突然道:“叫关雎来。”
玉坠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吓得连忙去太医院叫人。
沈沉瑜在她去吩咐宫人的时候,心头跳得厉害极了,抬手压也压不住。
玉弦见状,立刻撤了内殿一半的冰块。
沈沉瑜没有阻止,只压抑着心跳,与回来的玉坠找话说:“前几天本宫去看玉扇,她的精神不错,现在应该痊愈了吧?”
玉坠顺着她的话,看了看外殿的汀兰:“嗯,今天早上还闹着要回来伺候娘娘呢!”
沈沉瑜点头:“那就让她回来,她不在本宫身边,本宫总想念着。”
除了她们,还有哪个宫女有为她甘愿赴死的勇气。
“那汀兰……”玉坠清楚慕容瑾想让玉扇一直养病下去的意思,心中戚戚然。
沈沉瑜抿唇:“皇上送来的,这段时间伺候本宫也尽心,就这样打发回去也不好,留着吧!只是不用她近身伺候了。”
玉坠连忙应了,相比较汀兰,她当然选择玉扇回来,这是娘娘的口谕,皇上应该不会再在玉扇的身上动什么手脚了吧?
“对了,杨府的情形如何了?送去的太医可有说什么?”
“杨家的几个堂舅爷也跟着杨大人下了狱,后院一直闭门无人出,太医说杨小姐的痴傻很严重,每日还会疯叫几次,完全认不得人了……”
“哦。”可怜见的。
沈沉瑜心不在焉地听着,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悄然放在了腹上。
关雎早就从宸王府搬回了太医院,一听说沈沉瑜召见,立刻背了药箱跑来了凤藻宫。
太医院的一些人对于他成了医侍还能得皇后娘娘看重,颇有微词,可一想到他的医术,便又忍下了。
沈沉瑜只留玉坠和玉弦两人,将其余人都遣得远远的。
关雎小心翼翼地替沈沉瑜把完脉,脸色变了变,对着沈沉瑜如实地说了一句。
沈沉瑜顿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从最初的震惊,到眼中渐渐浮出一丝茫然的神态。
玉坠只愣了一瞬,便惊泣出声。
玉弦跪下:“奴婢告诉皇上!还有通知老爷、夫人!”
沈沉瑜却拦住了她,比任何时候都镇定地说道:“不,暂时谁都不要告诉。”
“娘娘?”连同关雎在内,三人都十分不解。
沈沉瑜忍着巨大的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