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淮宋?”
京城很大,繁华笙歌散,人们喜爱流连于水榭歌台舞榭,淮宋在京三年,也只不过略略了解这个地方,事实上当她一脚踏入醉仙楼时,里头的灯光和人声鼎沸,几乎吓得她再度晕厥。
红丝绸缠绕在柱子上,三层楼高的圆形建筑居于正中央,围绕在四处的分馆用虹梯相连,人走在上头,衣群飘飘,宛若游仙。
处处歌舞不休,处处亭台楼阁,在这里,分不清谁是客人,谁是倒水的茶博士,名流雅士正斜倚在窗台前直接对酒壶口往下灌,胭脂香味扑鼻的女儿家们身着暴露,摇着一把纨扇,路过时极其好奇地打量着淮宋。
她几乎就在这些莺莺燕燕中迷了眼,放从床塌上下来,身子还未完全恢复,脚步都有些紊乱,看样子状况极其不妙。
这就是王的醉仙楼,他的国度?
那么,又到哪里去找怀旺的衣裳呢。
沿着回廊走过来,一直走到底,连个账台都没能看见,倒是见着一位姿态风雅的妇人端着一壶子酒走来。
“请问,后厨房怎么走,这儿实在是太大,比起外面看上去,还要大好多。”
“姑娘是前来赴谁的约,后厨若不是醉仙楼内部的人,是进不去的,还请姑娘多多包容。”妇人含笑,向她略略低头,打算侧身走过去。
“我,我是来找范师傅的,他认识我的。”
白歌上下打量起她来,一身的朴素,看上去就是户普通人家,怎么会和范师傅扯上什么联系。
“你该不会范师傅家的仆人,啊,想必是有急事吧,我这儿也腾不开手,这条路左拐一直走就是了,范师傅肯定在里头,你去的时候当心啊,里头火屑子烟味儿什么的弄到你可不好了,我先失陪。”
她们彼此在那时都不清楚对方的身份,殊不知一位样貌普通的姑娘会是厨子,也想不到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会是这偌大醉仙楼的经营者。
拐角时,淮宋特地转身向那个身影又瞧了瞧,她想到了一个词,半老徐娘,风韵犹存,虽说上了年纪,也遮挡不住眼角的皱纹,却可以看得出她保养得当,皮肤还是相当有光泽的。
“还真是漂亮啊。”都说女子一旦上了年纪便会枯萎,可这位妇人看上去,岁月没能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却是沉淀出精华和气质来。
她不禁在想,如若自己也能保养起来,是不是看上去就没那么老了?
因为现今大家伙儿似乎都在叫她“淮大娘”了,她也成了怀旺的小姨,是长辈了。
“你是……淮宋?”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淮宋下意识转身,瞧见了站在那儿的范师傅,正拎着一头拔光毛的鸡,一脸的意外。
“哎呀,是淮宋没错啊!淮宋啊!你范师傅可想死你啦,想得头发都白了啊!”由于过于激动,范师傅忘记了手上的鸡,刚想抱过去,被淮宋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不好意思啊,范师傅,你还是先洗手,我帮你把鸡送进厨房。”
“哎哎不了,这点小事哪里劳烦你来做,随便找个人就行,来,淮宋,跟我来。”范师傅顺口一喊,便有个杂役跑来接过他手里的鸡,范师傅乐呵呵引着淮宋进了后院。
“怎么样,这儿很像江南那会儿啊。”
淮宋环顾四周,点了点头,除了大了点之外,井还有树的位置都是和江南的醉仙楼极其相似的。
“来,坐。”他搬来两只小凳子,擦干净了手,“说吧,这些年都上哪儿去了,你可知王爷找你都快找疯了,江南找不到,还派人去了徽州和淮州,大家都说你死了,唯独王爷怎么都不肯放弃,淮宋,这些年你到底去哪儿了?”
淮宋笑的十分苦涩:“去了很多地方,还成了乞丐沿街要饭,要不是有人帮助我,兴许我早就横死街头了。”
这些年的心酸岂止这一句话便能概括的,淮宋心中不是滋味,可她清楚,尤其的清楚,谁也没办法深切体会她心中的这份痛,也不能强求谁去体会,那样是不公平的。
所以她决定将这份心事永远埋藏在心底,不对任何人倾诉。
“怎么会这样?”范师傅的心也跟着一揪,皱眉将那张惨兮兮的小脸看着。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和我母亲有关吧,梅雪她想杀我,是五王爷在危急关头帮了我一把,就在王离开我的那会儿。”
“淮宋,王爷他,他也很难过知道吗。”范师傅不知该怎么用语言表达,又或许,这根本就没办法用语言来诉说那份感情。
“这样吧,我带你去见他,立刻就去,王爷一定非常高兴的,你还活着,太好了,孩子。”说走就走,当范师傅拉着她的手时,她却根本不为所动。
“我们回不去了范师傅,还是算了吧。”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不可越,更不可以移。
“淮宋……”
“其实我来是有另外一事相求的,范师傅。”
“你说,孩子。”
“首先,您知道我母亲顾盼的下落吗,又或者在京城见到过她,我敢肯定,她一定也来到了这京城。”
此话一出,范师傅即是微微一怔,随后吸了吸鼻子,笑道:“我听别人说,三年前她应该是去了宫里,如今该是给太上皇做菜呢吧。”
“我知道太皇太后三年前去世了,我娘她……”
“我想太上皇那么喜欢吃你娘做的菜,一定不会会好好保护她吧,淮宋,你刚才要说的事就是这个吗?”范师傅趁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