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门终于缓缓合上,出沉重的一声“铛——”,伴随着这个声音,林微尘瑟缩了一下,蹲在了地上。
一扇玻璃门将他与南宫城隔开,同时也在“生”与“死”之间划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未知的界线。看不到那个人,听不到他的声音,七年来,林微尘再一次现,渺渺天地间若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该是多么可怕。
不曾刻意去想过,所以他忽略了。其实,这七年,他从未孤单过。然而此时此刻,他好像再一次孑然一人了。
他想哭,偏偏在最不该坚强的时候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内心很平静,平静到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一丝波澜。他看着那块百达翡丽,血水渗进表盘边缘的缝隙,任他怎么抹擦都再也去不掉了。
不时有医生或者病人从医院走廊经过,皮鞋落地出“哒哒哒”的声音。有人站在他身后,手搭上他的肩膀,叫了一声“哥”,问:“你没事吧?”
“小城?”林微尘一颤,迅回头,走廊吊顶上悬着的灯光照得他眼前一阵炫白,头有些晕。顿了一秒,他看清那人是帽子,南宫城的车友之一。
“哦,是你啊。”林微尘道,语气不轻不重。他站起来,与帽子平视。
帽子往手术室“城城怎么样了?”
“手术有一会儿了,现在还不知道情况。”林微尘道。
“嗯。”帽子点点头,见林微尘的嘴唇全吉人天佑,不会有事的。”
“谢谢。”林微尘道,扯了下嘴角。想到比赛时帽子也在,他问:“你看到他…是怎么冲出护栏的了吗?”
帽子道:“今天开始比赛时他就有些心不在焉,我看到他对着一块表呆,还提醒他不要分心,别焉头耷脑的。”
“表?”林微尘一怔,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百达翡丽。
“是啊。”帽子点头,又道:“结果他莫名其妙说了一句,“这些年我把他留在身边,是不是做错了?如果他放不下,那么…是不是该由我放手?”这种奇怪的话。林哥,你跟他关系好,你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他…”林微尘有些透不过气来,他知道是因为昨天自己对这块表的反应刺激到南宫城,害他在比赛时分心。可是,两个人明明约定比赛结束就要去买一块新表,他也说过自己已经全部放下过去了。为什么那个人就是不信呢?南宫城,你怎么这么傻?!
“我知道。”林微尘轻声道。
帽子道:“他的意思是?”
林微尘摇摇头不愿多说,道:“他这次肯定要住院了,你帮我在这里看着,我回家收拾一些日常用品。”说着就要走。
帽子拉住他,“林哥,手术还没结束呢?”
“没事,一个小手术而已,问题不大,你在这里看着,我回家给他拿换洗衣服。”林微尘面无表情道。
“这还小手术?”帽子皱眉:“林哥?你…没事吧?”
“叮——”这时手术室门打开,南宫城被推了出来。
林微尘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思维似乎被堵塞,他看着护士送南宫城去重症监护室,站在原地也不动弹一下。
帽子拍拍心口,道:“还好还好,脸上没有盖白布。”
医生向他们走过去,“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林微尘讷讷道,视线一直追随着渐远的担架车。
医生打量着他,“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林微尘眸光微亮,他看着医生,平静道:“我是他爱人。”
帽子在旁边张了张嘴。
“哦,先生,很不幸地通知您,您爱人的情况不容乐观。”医生道:“他颅内出血严重,暂时不会醒。”
“暂时…是多久?”林微尘轻声问。
医生道:“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也许…永远。”
“什么?”帽子惊叫:“植物人?!”
“这样的话,要…要住院吧?”林微尘道,他木然地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我回家收拾东西。”
帽子十分佩服林微尘的镇定,就算他,听到“植物人”三个字还忍不住心悸,而林微尘还能不慌不乱地去收拾衣物。心里正感慨着,却见林微尘走着走着晃了一下,伸手扶了一下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