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玄的面色,一如平常的凛冽,只是眼神中,微微多了一分坚定。
绝尘惊愕不已,惊愕之间,更有几分奇怪的神情。他如今保护的,就是日后的侯妃?可是主子乃一国储君,如何嫁入侯府,做侯爷的侯妃呢?
“侯爷,你……”绝尘抬眸,投以一个复杂的目光。
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自然瞒不过景玄。
猜到他会这么想,但真正看见他投来的复杂目光时,景玄还是满心无奈,原就凛冽的面色,更冷了几分:“沅儿乃是女儿身。”
怎……怎么可能?
绝尘原就惊愕的双眼,再次猛地瞪大,惊色丝毫不减,更有几分增添。
“主子平日,举手投足之间,确有几分女子之态,属下也曾怀疑,但……”绝尘话至此处,便没有再往下说,他明白景玄的睿智,一定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过于啰嗦,反而会惹得景玄不悦。
他怀疑时,确实探过主子的虚实,并非监视主子,而是观察、留心一些专属于男子的特征。
他观察到:主子下颚长有胡须,颈部长有喉结,胸部并无隆起,鞋子亦是七寸半的大小,一如寻常男子。
主子的上围,被衣裳遮着,他不可能看见;主子的脚,他更是未曾见过。但胡须、喉结长得十分真切,他细细观察过,没有半点虚假。
女子会有胡须、喉结么?
看出了他的疑问,景玄习惯性地用最简略的话,解释道:“沅儿服了药,才有了男子特征。”
绝尘恍然,这才想起医书上,确实有提过此药,点了点头应声道:“属下明白了。”
没想到主子就是日后的侯妃,他保护的人,也一直是他最初的职责。如此一想,绝尘内心的自责更深,此次若非他,主子便可扳倒凤凛。就算扳不倒,也能令凤凛损失大半,难以与主子抗衡。都怪他的过失,才致如今局面!
“此事,本该早些告知于你。”景玄静静地凝视于他,说道。
绝尘低着头,再次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是属下过于迟钝了。”
“回吧。”景玄没再多言,睨着他,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似是一种鼓励。
他看得出,绝尘内心的自责,所以鼓励他,希望他不要走极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偶尔犯一次错,也是可以原谅的。同时,也表达了他对绝尘的信任,相信他一心培养出来的人,肯定可以忠心于凤沅、保护凤沅的安全。
“属下定誓死保护主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绝尘行了一个告退礼,起身、后退几步,转身离去。
临走时,景玄那个肯定的眼神,一直回荡在绝尘的心里。
他越想,越是自责。
他辜负了侯爷的信任,也辜负了主子的重托,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太子府有一处雪窖,每个月都会从雪山上,运冰过来,用于贮藏食物。
绝尘提着一桶水,独身行至雪窖,脱去了上衣,走进雪窖之中。扬手,将一桶水全部倒在自己身上,顷刻之间,他便感到了冰冷刺骨、天寒地冻的滋味,从头到脚,寒冷无比,来不及颤抖,已经四肢僵硬、全然被冰水冻住。
没过多久,莲蓉便带着几名侍女,前来雪窖,取冰、为主子冰镇水果。
行至门口,却不见守门的下人,莲蓉左右一视,秀眉微颦:“守门换班的时辰到了?”
身后的侍女看了看时辰,摇了摇头,回道:“没到换班的时辰呢。”
“那他们人呢?”莲蓉一脸不悦,伺候主子,怎能如此懈怠?
“奴婢也不知道。”侍女自称奴婢,因为莲蓉是府上最大的侍女,且与凤沅一同长大,形同半个主子。
其实,守门的人,被绝尘调走了。
绝尘想要以自残的行为,警醒自己,以后不能再犯错,自然要调走一些可能会阻止他的人。
凤沅不常吃冰冷的食物,所以不会派人来雪窖,厨房拿食材的下人,也已经拿完了食材,离开了。绝尘原以为不会再有人来,万万没有想到,今日凤沅突发奇想,想吃点冰东西了,便让莲蓉过来取冰块。
“自以为雪窖无人前来,便如此不尽责,简直懒惰至极!”莲蓉自然不知绝尘的计划,只知他被侯爷叫去骠骑侯府训话了,还以为是守门的下人犯错,一边抱怨,一边吩咐道:“去告诉柳管家,让他重罚擅离职守之人!”
“兴许是去如厕了?”侍女替守门的下人求了个情。
莲蓉却怒色不减,转眸,瞪了求情侍女一眼:“一共四人守门,都去如厕了?怕是以为雪窖无人前来,便结伴睡大觉去了吧?如此疏忽职守之人,不可原谅!”
“是。”侍女知错的低头,应了一声,一脸委屈之色。她又非大管家,也不常来雪窖,哪知守着雪窖的人,一共有四人?
一名侍女应了吩咐,将雪窖之事,转述柳瀚文,另一名侍女紧接着拿出厚披风,伺候莲蓉披上。
其余侍女,也各自披上厚披风,打开雪窖门,走了进去。
莲蓉一心还在生气,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绝尘。
倒是身后的一名侍女,注意到了余光之中出现的大冰块,冰块之大,不似雪山运来的寻常冰块。随即转眸一看,只见冰块之中,冻着一名男子,闭着眼睛,像是已经断气了!
“啊!”那名侍女惊恐地大叫起来,瞧着绝尘冻成的冰块,吓得面色惨白。
其余几名侍女跟着一瞧,亦是惊呼不已。
“何事如此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