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高浪急,稍有不慎便有可能翻船,不管救火还是救人,都有很大阻碍,非人力所能挽回。
可是不管怎么样,都必须把李建成救回来,万一救不回来,也只能陪着他一起死。
刘文静把牙关一咬,飞奔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艘渡船,口内高喝道:“休得罗嗦!想要活命的,便随我去救郎君!”他既冲在最前,其他人就只能跟随。几艘大号渡船歪歪扭扭地驶出渡口,向河对岸冲去。可是只看船速和蹒跚模样,也知道这几艘船不在水中倾覆已是万幸,于救人则是
有心无力。刘文静在舱中不停祷告,求神佛保佑,让李建成保全性命,千万别出意外。此时的李建成却连祷告都顾不上了。身为李家长子,他虽也和李世民一样,空闲时便练习武艺骑射。可是对他来说,空闲时间本就不算多,再说他自己对于武事也没多少兴趣。之所以练武,不过是因为自己是武家子弟,把习武骑射当成作为一种仪式,就像他学习江南世家的茶道或是香道一样。从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真的需要亲自动手
,靠武艺气力保全自己的性命。哪怕是在意气风发登舟冲阵时,也是等着手下家将斩杀鱼俱罗,把首级献在自己马前,而不是亲自和鱼俱罗搏斗。
可如今他却必须靠本领自救,遇到的对手,又是鱼俱罗这位大隋顶尖斗将。
那八百甲骑紧随鱼俱罗冲过渐渐熄灭的火焰,冲入晋阳军队阵中。先锋步卒先是被火攻烧的焦头烂额,随后又被这支甲骑践踏得分崩离析四散奔逃。
这支甲骑本就是京兆鹰扬府中精锐,这些时日追随鱼俱罗逢战必胜,更增几分强军傲气。踏破晋阳步阵之后毫不停留,直奔李建成面前的亲兵家将冲去!
李建成这支费尽心血组成的亲卫手段确实了得,哪怕是在这等情况下,也不曾乱了阵脚。军将大喊着:“保护郎君!”亲卫端坐马上摘弓搭箭,瞄准了对面冲来的甲骑。这些甲骑也举起弓,朝着亲卫抛射箭雨。嗖嗖破空声不绝于耳,一支支利箭划破长空射入对手的身躯。以骑射手段相较
,李建成的亲兵远在这些甲骑之上,即便是逆风放箭,依旧百发百中。可是李建成的亲兵只有三百,且还有一部分没来得及下船。护卫在李建成身边的骑兵不过二百有余,射术再精也敌不过隋军人多势众。两轮箭雨之后,李建成的亲兵便以
折损两成以上,而隋军第一排骑兵已经扔了弓箭端起长矛,朝着李家亲兵家将发起冲锋。白刃交接,利刃相格。彼此互以长矛捅刺、直刀劈斩,兵器砍斫身体的声音以及闷哼惨叫声不绝于耳,双方第一排的骑兵差不多同时落马无人生还,唯有鱼俱罗一骑绝尘
冲击在前,毫不停顿。手中马槊化作一条乌龙,迎面李家兵将被捅得人仰马翻。从一开始老将的目标就只有李建成,如今自无更改。亲卫组成的三层骑阵被老将轻松捅穿,人已经冲到李建成面前。谢书方举起手中马槊向鱼俱罗刺去,鱼俱罗挥槊架开
,随后一槊直刺李建成。
李建成身边既无家将遮护,也无亲信军将可代替自己周旋,无奈之下只能亲自执槊招架。他催动胯下宝马迎向鱼俱罗,脑海中回忆着家中教头平日所教授的武艺内容,用尽平生气力,用手中马槊向旁格挡。两槊相交一声闷响,李建成只觉得臂膀酸麻马槊险些
落地,人与鱼俱罗擦身而过。李建成只觉得自己喉咙发干心头狂跳周身血液涌向头部,嘴里只觉得粘稠、干渴,就算把整条黄河的水喝光,也难以疏解。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活着!我
还活着!正如徐乐所说,任你有再多阴谋诡计,若是没有勇力匹配,待得狭路相逢时,便不知该如何应付。李建成平日练武,却不曾见过战阵,第一遭临敌就遇到鱼俱罗这等猛将
,一如以卵击石。在鱼俱罗看来,他浑身上下都是破绽,直如插标卖首!
谢书方舞动马槊再次冲上,口内高喝道:“郎君快走!”李建成也如梦方醒,意识到自己跟鱼俱罗拼命跟送死无异,三十六计走为上!拨转马头顺着河边疾奔。此时李家的亲兵与鱼俱罗部下甲骑混战一处,所有的家将亲卫都投
入战事,没人能分身救护。河对岸那上万人马则为狂风巨浪所阻,无法赶来救援。堂堂北方第一世家的嫡长子,此时此刻竟然变成了孤家寡人!李建成第一次发现,世家的力量也有难以发挥作用之时,不要说鱼俱罗,就算是一个无名小卒,此时都有可
能斩下自己的人头。
不能!自己不能这么死!自己还有满腔壮志未得舒展,更有如山富贵等着享用,岂能死在这等地方?逃,一定要逃!
顾不得爱惜马力,李建成没命地催动脚力,只求离战场,离鱼俱罗越远越好。
迎面,一名隋军甲骑朝李建成举起了弓。这也是一名在交战中被打散的士兵,本想着圈马回阵,没想到居然能遇到李建成这尾大鱼。主将打扮本就与众不同,何况李建成乃是李家长子,衣甲更是华丽异常,因此一眼便能认出其身份。这名军兵兴奋地瞄准拉弓,憧憬着自己射杀李家长子后将得到何等丰
厚的奖赏。
可不容他松手射箭,李建成已经发现这名士兵的打算,猛然催动坐骑向着这名士兵冲来,同时使出一记“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