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呼啸何煌煌,地动山摇日无光。
哀哉生灵不尽泣,血色洪流遍骨亡。
白色浪头夹带着浑浊的湍流似是死神一般,以万万斤巨力倾泻而下,以鲲鹏之速席卷向前,那规模庞大的威武大军却孱弱的似是浮萍一般,一冲便散,毫无反抗之力。
一个步卒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双目骇然无神的紧盯着那直扑而来的第一波三长高的浪头;
下一瞬,轰轰巨响的水声之中仿似是有骨骼齐擦擦断裂的声响响起,那步卒刹那间被撞飞十几步,其后便被浑浊的巨浪彻底淹没。
一个骑兵不断嘶吼着狠抽胯下的战马,战马的后臀已然遍布数十道血痕,凄厉的鸣叫着朝前狂奔;
可这依然无法拯救两者的性命,阴影笼罩天日,其后,二者便猝然分离开来,不断打着转的在洪水之中起起伏伏。
类似此般的情形到处都在上演着,天灾无情,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抗的。
谷地宽阔广袤,然而,当滔滔洪流倾泻过后,整个谷地却是再也不见任何一处洼地。
混杂着泥石草木的污浊流水之中,此时更是漂浮着无数人类和马匹的死尸;
偶尔有士卒浮起挥手嘶吼求救,可下一瞬便会被浪头再度拍下,难以再见踪影。
元汉王朝五十多万大军,最终侥幸逃出生天者只有两三万。
其中,有近两万是因为离谷口最近,跑的也足够迅速,这才得以脱身;
而其余的七八千士卒则是及时上了参山,这些士卒几乎都是禁卫军,一路紧跟着刘彻和程不识侥幸逃出一命。
此时,参山之上却也正在进行着一场大战。
只不过眨眼之间,五十万大军便尽数陨灭,这如何能不让刘彻颤抖?
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瞪着上方,刘彻狂怒咆哮着喝令禁卫士卒朝着山脊上的燕军发动一轮又一轮的猛攻。
山脚下的场面激得刘彻睚眦欲裂,刘彻心中发誓要捉得风无极,并将其千刀万剐!
然而,燕军早已在此地布置下了重重陷阱,其主力又是以逸待劳,兼且占据着有利地势,虽然麾下禁卫军骁勇能战,可如何能够轻松攻上去?
大战持续,不时便有禁卫军士卒惨叫着死去,那是各种陷阱以及上方漫灌下来的箭雨的功劳。
眼看禁卫军战线推进缓慢,此时一道人影却是忽然窜起,只数十息的时间便连斩数百人,连破两道防线,朝着山巅之上疾速杀去。
此人正是程不识,其一杆狼牙棒在暴怒之下更是威能大爆,燕军士卒根本无一人能够是其一合之敌。
一处小山头,冯易眼看着程不识状若疯虎的模样,不由得可惜的摇摇头,暗叹一声。
刘彻身边毕竟还有七千多禁卫军士卒,而旁侧又有程不识这个猛人在,就凭自己的这两万燕军根本不可能杀得了刘彻。
看来刘彻的小命今日是取不了了,那便先寄存着,反正过不了几日,整个元汉王朝都将毁于一旦!
“撤军!”
命令既下,战鼓擂响,山巅之上顿时有滚滚檑木、巨石横滚而下,搅的禁卫军士卒好一阵手忙脚乱。
而趁着这一会儿功夫,燕军士卒齐齐朝着山巅之上撤离,而后攀上战马的脊背大摇大摆的离去。
山的另一侧,早有多条空道被开辟了出来,下坡之路陡峭,战马虽不敢全力奔驰,但那速度却也要比两条腿奔跑快多了。
当程不识一路披荆斩棘、好不容易杀到山巅上时,却是发现燕军早已远在另一侧的山脚下,此时再追明显已是不及。
“吼!!!风、无、极!!!”
狂暴的怒吼声震山盈野,在山谷林木之间久久回荡,可却无法改变此处已然发生的事实……
当日晚,历下城。
当刘彻拖着心神俱疲的身体带领着两万多士气极度低迷的大军返回历下城中,却是忽然发现情势有些不太对劲。
看着一路之上城中将士脸上尽皆洋溢着的死气,刘彻本就悲怒不已的心更是瞬间燥的燃起。
窦婴究竟是干什么吃的?自己兵败的消息如何能够让被传散开来?
内心对于窦婴等人的失职极度不满的同时,刘彻心中却也是有着一股疑惑。
虽然自己兵败了,可也只是折损了五十万大军,于战场态势并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大军为何会如此反应?
难不成萦巢粮草军备尽数丢失的消息也被传出去了?
带着疑惑和愤怒,刘彻对于恭候迎接自己的窦婴和田千秋没有给出丝毫好脸,而且翻身下马之后一脚便将田千秋给踹翻在地。
原本刘彻是想教训窦婴的,但考虑到旁侧围观的将士和百姓很多,而窦婴地位又非同小可,临出脚时却又变换了目标……
噗通!
随着毫无防备的田千秋被一脚踹飞屁股着地,顿时,满场愕然,所有人尽皆是不可思议的看向刘彻。
但稍一愣神之后,人群却是前赴后继的跪倒了下去,战战兢兢的不敢稍有抬头。
虽然不知天子为何会如此,但君王一怒、浮尸千里,这种时候自是没人敢对天子的行为作出任何质疑。
田千秋跌坐在地,从茫然之中回过神来后,亦是不敢有丝毫怨怼的神情,而是急忙爬起来双膝跪地,朝着刘彻不断的磕头。
田千秋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是以只能这般无声的动作,那一下下狠磕青石板的轻响不断发响,却是并无丝毫其他人声。
窦婴自也是愕然不然,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