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君舒了一口气。
“安排一下,多歇两日,三日后再出发。”倾君吩咐道。
濮阳冥衍应下。
跟着想起新中附带的药方,便想告诉倾君。
可转念一想,发生了这样的事,倾君他们对神医的信任恐怕半点都没了,经过短暂的犹豫之后,濮阳冥衍没有说出口。
躬身一揖之后,他缓缓退了出去。
沿着客栈的走廊一路往回,濮阳冥衍难免有些微微的失神。他反复回味着方才所见所闻,清楚地意识到,在他心里,那个关于倾君是主的想法,如今愈发强烈。
……
一辆没有盖的马车,从定州郊县出发,一路往西北塞外方向而去。
赶车的是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儿。
可能是心情太好,老头儿一路赶着车,一路哼着小曲儿,从半夜出发一直到现在,他片刻都没停下来过。
车上摞着许多麻布袋。
车轮轧过一个浅坑,整个马车都跟着颠了颠,密密的麻布袋子瞬间变得乱糟糟。交错的空间,露出另一张花白的老头儿的脸。
赶车老头儿回头看了一眼。
“哟?露出来了?”
回答他的是恶狠狠瞪着他的双眼。
赶车的老头儿没有停下,而是轻轻一翻身,稳稳地踩在马车边缘。他蹲下身子,向中间弯着腰,同时伸出两只手,把麻布袋飞快地抚平。
“盖上啦!”
赶车的老头儿愉快地笑,往麻袋中央轻轻拍了拍,像是安抚受伤的小兽一般,然后极其麻利地一个翻身,便又坐回马车前头。
继续哼着小曲儿、赶着车。
……
京城北郊。
春日渐暖。
积压了整整一个冬日的雪,迎着太阳渐渐融化,每天巳时左右开始化冻,到了午后,往往是一片泥泞。
空气里是化雪的清冽,和枯草和着薄尘的味道。
清溪站在房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觉得这户农家不是母亲小潘氏派来的,那么如今,躲过了几次官兵搜查之后,清溪已经可以确认这一点了。
官兵来搜什么,清溪并不知道。
每次有人来搜,这户人家都好像会提前得到消息似的,然后会暂时封住她的穴道,将她藏身在衣柜低端通向的一个密室里。
密室不算小,能藏五六个人,里头有清水,也有干粮,被关进去的一瞬间清溪看了个清楚。不过清溪被人点了穴道,这些东西她都用不上。
密室的入口重新关闭的时候,她难免要紧张害怕。然而这样的事情多了,约摸过了三四次之后,清溪就不再害怕了。
官兵搜查的人,无非两种。
一种是在逃的重犯,另一种就是自己这样,富贵人家走失的女眷。而他们每次都会把自己藏起来……很可能,那些官兵就是来找自己的。
清溪望了望如洗的天空。
天朗气清,她忍不住在心里想,这户人家绝不是母亲的人。
但他们对自己似乎没有恶意。
看了看自己已经能独自站立的双腿,清溪笃定地想,应该是没有恶意的。别的她或许不知道,但她身上的毒已经清除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