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圣旨下来。
纳娶侍妾的契书就这么准了。
跟花行院扯上些关系的丫鬟、婆子们都来道喜,一口一个“夫人”叫着,倾君却苦于囊中羞涩,只能尴尬赔笑,连点赏银都打发不出去。
见没有赏钱,众人心中大多不乐意,出了门就开始议论。
“一个钱都不赏的。”
“小气得紧呢!花行院有事,再别叫我。”
“可不是!我也不来了,从此还要求菩萨保佑,别被指派到她跟前侍候。”
“王爷也是,都中多少闺秀想进咱们王府的门,他老人家偏找了这么一位夫人。”
“听说这位从前在醉莺楼里的身价可高着呢,随便从哪也能抠出一吊钱来赏人吧?”
“嘘!你不要命了,还敢提?忘了翠环怎么死的?”
众人立即噤声。
倾君也猜到这些人会在心里骂她,但她没想到,她们会直接议论起来。
她仔细想了想,“青君”应该是有不少体己银子的。
要么留在李妈妈那里,要么就被刘隐拿了。
不过李妈妈舍得放人,应该是刘隐用银子开的路。倾君并不记得刘隐那日去过醉莺楼,要么是传说中的易容术,要么是他派人去的。不管怎样,自己要银钱,还是得找刘隐。
她之前没想到,现在看来,还真得留点钱。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倾君不打算在这里待多久,给这些人银钱打赏,不为别的,只为了她们做事细心点,厚道一点,别在她的饭菜里吐口水,她也就知足了。
正盘算要钱的事儿,轻露忽然过来了。
“王爷遣奴婢来说一声,教夫人只在这边安心等着,王爷正在祭告祖先。午间还要设宴,晚上也有客到,怕要吃了酒才过来呢。”
倾君点头一笑,继续盯着镜子看。
轻露则跟疏英说了几句话,这才回去。
不一会儿,便有丫鬟捧上喜服、绣鞋。一应钗冠巾帕等物俱全,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只是所有衣物均并未用正红色,而是一色的嫣红。
衣服十分合身。
分明是给“青君”预备的。
倾君看着嫣红的喜服,觉得这颜色也好,跟盛开的一片鲜花一样,不至于太刺眼了。
吃过早饭后,就有人伺候着梳妆打扮。倾君坐在妆凳上,这一坐就是将近两个时辰。从这一点上看,古今的女子还真就都一样——为了重要的约会和场合,总要花两三个小时化妆。
等化完妆,也到了中午。青君觉得肚饿,便问疏英要吃的。
“夫人可不能吃东西了。”梳头的婆子笑道,拦住了疏英。
“胭脂花了,重涂上就是。”倾君说完,又东张西望起来,想要找些点心填一下咕噜咕噜响的肚子。
“不是怕弄花了胭脂,”婆子又笑着阻拦,“是规矩如此,穿了这身衣裳,新妇就不可以吃东西的。”
“怕撑破了?”倾君笑道。
她倒是知道,这是古时正式嫁娶的规矩。即便只是纳妾,一般也是两个府宅之间折腾,总是要用轿子抬着走半日的,中间不能轻易下轿。吃了东西可能要上厕所,也可能被轿子晃到吐,所以一般不让吃。
可她人已经在王府里了,今晚也就待在花行院,连个娘家都没有,并不用坐轿子什么的。原以为坐在这里干等,自然不用遵这个规矩,哪想到还是要挨饿。
婆子不好解释,见倾君不问,知道她心里清楚,便跟着笑了一笑。
倾君也不难为她,再不喊饿了。
未时,倾君这里收拾妥当。鞋袜穿好,盖头盖上,床也铺过后,只有疏英和梳头的婆子留在这里,其余人都退了下去,依旧是半文赏银也没有。
亥初,刘隐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