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点喝到七点半,酒局结束。结帐时一帮男人抢着算帐,白路、张中阳、任宏伟、王大鹏、王所、霍震,有一个算一个,每人拿叠红票子给老板,让老板不许收别人的钱。
如果是正常情况,绝对不会发生这样事情,这些人大小是个干部,总得注意形象。可今天不是喝多了么,一个个脾气上来,僵持好一会儿。
解决办法是吹啤酒,先吹完的算帐。最后是白路结帐,其余几个老爷们很不爽,说下次一定好好喝。
白路觉得挺有意思,没必要永远保持清醒,偶尔做几件傻事,其实也很快乐。比如争抢着算帐、对瓶吹啤酒。
喝酒不能开车,这帮家伙很给交通法面子,站在门口拦出租车。张中阳问白路:“去机场对吧?”
白路说先不去。
张中阳眼睛瞪老大,用力捶自己两拳,又跑回饭店洗把脸,尽量清醒一些出来:“你要干嘛?马哥说你得回家。”
“我有事。”白路说:“你们先走吧,霍哥,留下会儿成不?”
张中阳不同意:“你到底要干嘛?刚才不是答应去机场么?”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白路说:“我有事,你先走,什么时候去北城,一定找我。”
张中阳不肯走:“这不成啊,马哥的任务,送你上机,咱回去吧。”
见张中阳不肯走,白路想了下说道:“我去看个人。”转头问霍震:“老三在哪?”
这家伙从半夜下飞机开始就没安分过,大半夜的到处跑到处捣乱,现在总算有时间去看看那个可怜孩子。
霍震说:“在局里。”在局里的意思就是进行尸检。
白路说:“那边上班了吧?你请个假,带我去看他。”
霍震说没问题,又说:“你等会儿。”跑回饭店。
十分钟后回来,双眼通红,脸上头发上都是水,经常呕吐的同志一看就明白。这是扣嗓子眼去了。
回来笑着说:“今天有点多。”
白路想了下:“你还是别去了,喝这么多酒影响不好,打个电话联系下,我自己去。”
任宏伟说:“我打电话。你直接过去就行,我喝多了,实在不能陪你,见谅。”
白路说谢了。任宏伟往局里打电话,过了一会儿跟白路说:“早上送火葬厂了,估计这两天就火化,你可以直接过去,门口有人等你,他认识你。”跟着说出串数字:“这是那个人的电话号码,他姓王。”
白路说谢谢。拦车准备走。
张中阳琢磨琢磨,一定要跟着,阿布和哈力克也想去看好朋友最后一面。霍震是老三的管教老师,得照看阿布二人,同样要过去。
跟大家告别后。他们几人分坐两辆车出发。
早上车少,没多久开到地方,火葬厂大门口站着个年轻警察。
汽车停下,白路跟那警察打个招呼,果然是任宏伟安排的人,接上他开进火葬厂,在停车场下车。
白路多花点儿钱。让出租车等他们出来,然后跟着警察往后面走。
张中阳追到身边说:“我问了,中午和下午都有飞机回去,你坐哪个?中午的是十二点多,下午的快三点了。”
“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白路想想说道:“下午的吧。”
“那好,把身份证号告诉我。”张中阳说道。
“你花钱给我订票?”白路拿出身份证。
张中阳接过一看:“北城的?你不是边疆人?”
“他们帮我换的。说可以不用办暂住证。”
张中阳笑了下,拿出电话开始订票。订好票,把身份证还回来:“中午做什么?”
“去他们学校道歉,昨天打了好些个老师。”白路说道。
张中阳无语。
姓王的警察带着大家往。跟值班人员打声招呼,在一位老师傅带领下进入冷库,拉开大抽屉,里面躺着冰冷僵硬的老三。
白路看上好一会儿,转头问话:“为什么没化妆?”
没有人接话,答案自然是没人出钱。
白路在大棉衣里拿出叠钱给霍震:“让他好好的走。”
霍震说不用。白路把钱塞过去问道:“他不会有墓地吧?”
霍震没说话,答案肯定是没有。
白路想上一会儿,到底也没说话。人死如灯灭,火化后只剩一捧灰,去到该去的地方,有没有墓地又能如何?
阿布和哈力克站在抽屉边不说话,眼泪无声地流。白路也不劝,等他们不哭了,轻声说道:“走吧。”又跟冰凉的老三说:“再见。”
阿布和哈力克也说再见,依依不舍离开冷库。
这一个再见,就是再也见不到。
出来跟王警察道别,坐出租车回少管所,一路无人说话,很安静。
等来到少管所,直接去办公室,不论人是否到齐,白路大鞠躬说对不起,好一会儿起身。
管教们笑着说没事。白路轻出口气,又说声对不起,转身出门。
门外站着阿布和哈力克,白路拽他们下楼,去楼外面说话:“以后遇事情要忍,不想忍了给我打电话。”
阿布和哈力克说好。白路拿出几千块钱塞给他俩:“拿着。”多看两个少年一会儿,转身出门。
霍震跟出来,张中阳一直等在门口,白路说:“你们回吧,我去机场。”
张中阳说:“我送你。”霍震也要送。
白路说:“不用。”拿出两千块钱给张中阳:“机票钱。”又去给出租车司机钱,让一辆车送张中阳回单位,自己坐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