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没有去安慰母亲,他知道,母亲一向养尊处优惯了,虽然他很心疼,可是她也该学着过普通人的生活,为她曾经做错的事赎罪,不是他不孝,而是母亲和孩子一样,需要在相对恶劣一点的环境下成长,她身上的缺点,实在太多了。
江北掀开一点点被子,伸手探了一下,轻声提醒:“妈,该给爸爸换尿垫了。”
“嗯?”江夫人呆呆看着他,又左右看看:“尿垫?可是护士去吃午饭了……”
“我腿脚不方便,您来吧!”他看了她一眼,轻声提醒。
“我?”江夫人更呆了,一动不动的站着,直到苗晓卿将尿垫递到她手中,她才回神,看着手中的尿垫在发呆。
“这个怎么换?”她的表情极不自然,甚至是有些嫌弃的。
苗晓卿接过去,轻声说:“还是我来吧!”
江北和江夫人都愣了,苗晓卿红了脸,轻声说:“特殊时候,不拘汹。”
说着,就要掀开江中岩的被子,却被江北一把按住了,他震惊的看着她,想要阻止。
他们凭什么让苗晓卿来做这些事?如果江家一无所有了,她有能力,完全可以离开江家,寻找更广阔的天空;退一步说,即便是她和他会有结果,但只要还没结婚,她就完全有理由不去管这些事。
“夫人,麻烦你去拿个小盆子来,别忘了倒上温水放上纱布。”苗晓卿看了一眼江北,转头嘱咐江夫人。
江夫人忙去做了,江北压低声音提醒:“男女有别,他又是长辈。”
“江北,你说过,你会对我负责一辈子,那么,你的爸爸就是我爸爸,我为自己的爸爸尽孝,就不能拘泥于汹。不要有那种龌龊的想法,如果都有那么龌龊的想法,医生就无法救治病人,这个世界就乱套了;而且我们小的时候,父亲母亲,也是这样为我们清理一切污秽的,只要我的心是干净的,那么我的行为,也是理所当然光明正大的。”
苗晓卿很冷静,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并无半分羞涩,她的眼神是纯净的,纯净的让人无法直视,甚至让人觉得羞愧。江北深深震动,握着她手的手,收紧,再收紧。
苗晓卿,我什么都没有了,可是我还会有你,我相信,有足够足够的理由和信心相信,就算是整个世界都毁灭了,你也会坚定不移的,在我身边!陪我生、陪我死,陪我荣华、陪我落魄天涯。
苗苗,这样的你,让我拿一切去换都值得!
江北红了眼眶,慢慢松开了紧握的手,微微转头,倔强的逼回了自己的眼泪,不敢让她看到,自己竟是这么感性的男人。
江夫人端了温水进来,苗晓卿已经换好了尿垫。为了在洁净的同时也透气,他们都是在成人尿片上垫上几层棉布吸湿,然后在上面再垫一层无纺布的隔离片以隔离污秽,因为比较麻烦,所以从未亲自照顾过江中岩的江夫人,根本就不懂。
换好之后,苗晓卿的脸已经红透了,虽然说的理直气壮,可做这件事她终究是第一次,心里怎么都过不去那道世俗的坎。
“夫人,已经换好了,那个……擦洗的话,还是麻烦您来吧!”苗晓卿羞的头都不敢抬,声音也低的像蚊子。
“嗯?哦,好!”江夫人不晓得在想什么,忙端着水盆接替了她的位置。
苗晓卿捡起湿透的棉布就要往卫生间走,江夫人忙唤住了她:“晓卿,你别碰了,让李姐来洗吧。”
“李姐是现在二姐的工人了。”江北淡淡提醒。
江夫人顿了一下,眼神有些黯淡,忙又说:“你扔那儿吧,一会儿我来。”
“不用了,我闲着也是闲着。”苗晓卿轻轻一笑,拎着被尿浸湿的棉布往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那是苗晓卿在认真的清洗,江夫人给江中岩擦拭干净,忽然就低低啜泣起来。
江北忙轻声安慰:“妈,怎么了?如果不习惯的话,以后还是我和苗苗来。”
江夫人轻声抽泣着说:“到这个时候,才忽然发现,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江北,妈妈对不起你……”
“妈,别胡思乱想了,您瞧,咱们现在有车有房,还是挺好的,比起一般的家庭,还是好了许多呢!”
“我知道,那三千万的债务,还是系在你身上,我都问过公司的人了。”
江北呵呵一笑,反问:“妈,你认为宁伯伯是那种逼着我们还债的人吗?”
“可是以你的脾气,一定会还。”
“妈,您就不相信您儿子一定可以赚回更多的三千万吗?再说了,我还有广告公司和新缗的公司呢!”
“那两间公司的资金都早已抽调支援江氏了,妈心里有数。”
江北叹了口气,轻声说:“妈,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一无所有了,至少,您还有我,还有大姐,还有爸爸,还有……您的儿媳!”
江夫人震惊,猛地抬头,江北轻笑着说:“妈,我要娶苗晓卿。”
江夫人眼底闪过纠结和挣扎,江北轻声说:“妈,我不逼您,给您时间去了解她,但是,您这回可一定要冷静了,别乱做决定。”
江夫人抽泣着点点头,从未有过的听话。
失去一切,至少她还有亲人,对,也只能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