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疑惑问,“公主既然为一万将士担当罪名,为什么不连智王的罪也担当了呢?她对智王可一直都是情深意重啊?”
“你胡说什么!”立即便有人斥道:“智王的罪过能担当吗?那可是七万羌人七万条性命啊!这哪是别人能代为受过的?再说了,公主不计较智王给她惹的这无穷后患,已属重情重义!这一次,智王真是连累公主了。”
“是啊,这一次,真是连累公主了。”众人点头嗟叹,“但愿公主的名声,不会因此而受损。”
百姓们叹息着,又往告示上看去。
看那告示的前半段,公主下笔哀婉,对智的错失也是自责甚深,但到了后半段,公主的笔锋忽然一转;
“羌人族灭,固有吾驭下臣子责无旁贷之罪,但穷究羌人灭族之因,元凶实为逆贼拓拔,拓拔战枉负吾皇吾父结义之德,兵变起乱,弑君窃国,此贼之逆,闻达天下,吾与此贼,永结不共戴天之仇!但父仇未报,国耻未雪,拓拔又再倒行逆施,此次羌族事变,便是此贼诱羌人以顺州城池,引发兵祸,使顺州数千良民,七万羌人为之一炬,此贼qín_shòu心性,竟以吾大辽城池相卖异族,假手羌族伤吾子民,掀战火乱城邦,祸社稷,实乃丧心病狂,天理不容!羌人之悲,灭族之难,烽烟之乱,天道之崩,皆为逆贼拓拔诡谋所致,如此奸贼,尤图称帝,可笑可鄙!试问广袤人心,羌人数百年之血脉,只因误听此贼一言,便得此一朝而亡之劫,若我大辽被此逆贼窃居一日,以其沦丧之德,大辽血脉又将何存?万千子民,当承何苦?天下生灵,将何以堪?”
同样端正的字迹,笔锋挥洒处,忽见凌厉。
“逆贼势大,号黑甲二十三万,然逆贼无胆当我大辽义兵正面之师,终日瑟缩上京,唯以鬼谋跳梁,
吾为女子,尚于幽州日夜枕戈,秣兵沥马,掌兵甲虽只五万,立孤城不过一座,亦两败黑甲,挫敌锋于正锐,恫敌威于狂妄!思我大辽,万千子民,抗暴之士今何见?想我大辽,呼啸漠北,铁马雄风今何存?”
“吾今登高孤城,竟不觉寂寞,因幽州虽只一城,老少军民皆为义士,只待时至,一战伐罪!”
“吾今登高远望,竟亦然寥落,叹大辽数十城邦,惟幽州一城笑傲于强,吾有伐罪之胆略,吾有盛世之憧憬,唯缺羽翼,助我翱翔!唯缺猛士,为我安邦!举目四望,遍野辽疆,似存似亡,徒然添泪,昭昭日月,可知我心?悠悠天地,可知我见?四野茫茫,瀚瀚草原,我不见铮铮铁骨,我不见浩浩正气,我不见高歌风发,我不见昂扬热血…”
虽是笔墨文章,但一笔一笔看下,只觉这静若无声的文字里带着跃然于纸的金石之音,一声一声击于众人心头。
“你们看到了吗?”一名百姓兴奋的指着告示喊道:“公主说了,我幽州一城百姓,都为义士!”
“嘘!别吵,还不接着看!”身旁几人挥手示意他安静,但这几人脸上都带着掩不住的得意自豪的笑容。更有人想,此诏书遍发天下,幽州义民之名,从此天下皆知,此身能为幽州之人,实在是人生一快!
告示上,凌厉之锋不减,字里行间,咄咄突盛,点点墨痕,皆似在质问天下,
“羌族之难,是为乱世之因,而燃此乱世之火者,是为逆贼拓拔,兵变至今,已有数月,且问天下衮衮诸公,今何所见?今何所闻?诸公可见,乾坤之倒转,纲常之崩溃!诸公可闻,烽烟之狼藉,黎庶之恸哭!若诸公有耳有目,有见有闻,当如何?”
“明凰虽女,亦尝闻道,天有四大,然观今之天下,惟宵小四起,诸公可知,天下四大何所指…”
“逆贼拓拔,但有一息残喘,必有祸乱苍生之恶,此贼不除,大辽何存?此贼不除,天下何安?”
“辽女明凰,但有一息尚存,必兴伐罪诛恶之师,此志不消,可昭日月!此志不失,可告苍天!”
“明凰虽女,亦敢立浪尖风口,为父仇深沉,为复国雪耻,为羌族之难,顺州之祸再不及于世间,今明发此诏,遍发天下;
“即日起,吾当于幽州奋起,召忠勇义士,成铁血义师,讨伐无道!天若有灵,可佑明凰,天若无为,吾当替天行道!”
“今告天下,明凰虽女,亦有所见所闻,然吾之双眼,别有所见!我不见逆贼势大,我不见孤城独立,我不见黑甲气焰,我不见成败悲凉!我之不见,只因吾之所闻,明凰尝闻,天下至大是天理,天下至重是江山,天下至尊是苍生,天下至贵是子民!有此天下四大撑持我心,足使吾视叛贼如无物,轻生死于不顾,所求所愿,只欲为天下至尊至贵拨乱反正,所刚所强,只欲为天下至大至重粉身碎骨。再问诸公,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可敢与明凰相类?”
“今诏此书,同告天下诸公,大辽子民;辽女明凰,长立幽州,遥望城下,诸公可知,吾所想见?吾所欲闻?”
“我想见铁骑卫道来势汹汹,我想见英武勇士擎旗追随,我想见铁血义师铺天盖地,我想见枭小授首驾前快意!我欲闻滔天战鼓助威之音,我欲闻铁蹄踏定山河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