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牧场似乎不再宁静,远处总是看见成片的牛羊被骑马的主人驱赶着,它们跑得也不快,慢慢悠悠地赶向村落。
吃饱的牛羊总是很惬意的,它们不断发出愉快的叫声,跟阿毛口中的树叶鸣叫形成鲜明的对比。
还未靠近村落呢,就已经闻见了秸秆和牛羊粪烧在一起的味道,炊烟袅袅,眼前的牧民去村落虽然不大,但起起落落的帐篷却看起来略显拥挤。
这倒是不奇怪,四周是三面草原,一面大山,一旦被强盗或者土匪包围,各家各户若不能首尾相顾,根本没有生存的可能,所以牧民们特别抱团,外乡人做好别无事生非,一旦处理不好,几十个牧民便能将人打个半死。
你或许会说了,报警啊!
报警?在这里基本是个笑话,警察几个人,牧民多少人?人人腰里别一把尖刀,警察遇事都得躲着走。
当然这只是比喻,真要是出了刑事案件,大批警察和特警也会出现,牧民再强悍,能有几个胆子?
我们进了村落,因为有阿毛和疯子老汉引荐,我和大牛、田七、海爷虽是生面孔,也没有人仔细盘问,再说有几个牧民到时认出了我们几个,因为头一次进村还四处打听进入漠北荒原的向导,而且我们出的价钱不低,所以有几个人对我们有印象。
老村长是拿过我们钱财的,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一看我们去而复返,先是愣着半天没说话,想必惊讶我们是如何活着回来的吧。
但他不愧是老江湖,转眼间便堆满了笑容,一个劲地请我们去他家吃饭喝酒,但被海爷婉拒了。
我想如此正合我意,跟一个爱财如命的老家伙喝酒吃饭,恐怕这个便宜不能白沾,别到时候捞一身骚气。
谁知道老村长却阴阳怪气地说道:“请你们喝酒吃饭那是尊你们为贵客,你们不来,便不是我的错——说实话,我家里已经来了三个客人,你们来呢,我怕坐不下呢。”
这本是老村长自个往脸上贴金找台阶下,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和大牛、海爷以及田七相互暗示了一眼,既然是老村长的客人,那肯定是外来人了,按理说他家来个把客人本不足为奇,但我从老村长的神采飞扬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得意和炫耀,恐怕他所谓的客人一定给了很大的好处。
牧民去贫穷落后,你给他们古董和字画,还不如给点粮食和钞票,当然红花花的钞票最好不过了。
疯子老汉历来跟老村长是对头,此时鼻孔冷冷一哼说:“我家的饭桌也大得很呢,酒肉多的去了,都到我家去吧。”
我们便跟着疯子老汉走去,刚迈开一条腿,老村长却对阿毛喝道:“贼小子你不回我家,跟他们瞎混个屁啊!还想不想过好日子了!”
阿毛习惯性地吓得脸色都青了,结巴着不敢说话。
海爷冷冷笑了一声说:“这孩子以后跟我们讨生活了,你老村长还是赶紧打算找人放羊吧,打明个开始,你的牛羊恐怕没人管了。”
阿毛这才想到自己找到了归宿,何必害怕他呢。镇定说道:“村长大爷谢谢你对我的照顾,我从今往后要离开村落了——到那个什么京。”大概一时想不起地名,看了我一眼,像是询问。
我笑着说:“北京!”
阿毛这才咽了口唾沫,神气起来说道:“对了吗,我要到北京去读书了!”
老村长歪着眼睛看了我们几个几眼,气得哼唧哼唧的,指着阿毛骂道:“白眼狼!真是个有奶便娘的孩子!”,他骂了几句,似乎想开了,阿毛毕竟不是他的孩子,管自己屁事呢。想必觉得话有点重,缓和口气说道:“阿毛呀,北京读书好啊,算你有福气,遇到贵人了——好好混吧。”
我心想,老村长毕竟还是个文化人,吝啬小气是一回事,大是大非上还是懂的。
我使个眼色给田七,小声说:“问问,他家三个客人什么来路?”,女人问好点,老村长不好意思打哈哈蒙我们。
田七笑着问老村长说:“老书记老村长啊,你是牧民去的父母官,这么多年想必为乡里乡亲多了很多事情,我替阿毛和乡亲们谢谢你了。”
老村长是个顺毛驴,吃软不吃硬的货色,刚才还跟我们剑拔弩张,一听见田七夸了几句,立马笑得满嘴抽风,呵呵说道:“父母官算不上,但我好歹也是个说了算的乡绅,能为父老乡亲做点实事,老夫之荣,家门之荣啊。”
田七溜须拍马的功夫颇有见地,立马追问说:“你家来了三个贵客,想必也是看望你去的吧?”
老村长伸头张望了一下,松口说道:“跟你们几个熟了,也不隐瞒你们了。”
我赶紧竖起耳朵听,老村长顿了顿,继续说道:“三个外国佬!一个是老头子,满头银发,一个大个子高鼻梁的,还戴着一副眼镜,另一个虽矮一些,但很强壮。”
外国佬?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穷乡僻壤来几个外国人到不稀奇,可是一个花白的老人到这里绝对不是旅游来的,草原高山都是长途跋涉的力气活,根本不适合老人。除非像海爷和田教授这种倒斗和考古专家,否则根本说不通。
我脑海仔细回忆着,这三个人的特征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田七沉吟问道:“他们三个可是美国人?”
老村长傻傻地愣住了,接着笑着说:“丫头你这不是成心为难你我吗?我知道是外国佬,哪还知道是美国人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