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皓月当空。
朦胧之意穿透渺渺仙雾,落入田舍之内。
箫剑生久久不能合眼入睡。
脑海里那个曾抓着他手,看星星的清瘦身影总挥之不去。
他冥冥中感觉天空之上,极远之地,有双温暖而柔和的眼睛,正无声的注视着他。
莫非,这便是天意?
他清晰记得,在养父去世那年,严令他将《治于大同者论》背的滚瓜烂熟,他不觉的养父是个文雅之士,仅仅是个心里装着天下的落魄读书人而已。
第二天,天色蒙蒙亮,箫剑生随其他考生拾阶而上,进入天一书院。
青石坪上冷清了不少,但紧张的气氛却浓烈了很多。
第三考紫虚九鼎,监考为三名目光如炬的中年男子,不敢说生的虎背熊腰,但绝对一眼就能看出是修行者中的强者,气宇轩昂完全不同于陈申平。
一名身着金黄色长褂的中年修行者几步来到众考生面前,压了压手,全场皆静,他声音嗡嗡道:“本人无极宫掌教黄觉盛,在考核之前有几个问题想请教诸位。”
考生们马上严阵以待,紧张的端详着新面孔黄掌教。
一般在学院或者学宫这些修行之地,教习和掌教有着本质的区别,教习多为饱学之士,多与文史关联,当然也不排除皆休之人,诸如其貌不扬的教习陈申平,掌教多与武道修行有关,比如眼前的黄觉盛。
黄掌教接着说道:“何为炼体,将作何解释?向源郎你来回答。”
很多考生听过向源郎的名字,但对不上号,此时只见一翩翩少年向前迈了两步,抱拳躬身道:“我辈修行之人,需以体格强健的基石为主,元阳之气充盈为辅,气如神龙湖中之水可以枯竭,所以才有每六年潮汐涌动,与天地,与日月,与浩渺轩宇互应,得以清泉水自流,保神龙湖万年不见湖底。”
向源郎思索一番再道:“至于何为炼体,我想应该可以比作固若金汤的湖底和湖堤,永不可摧。”
黄掌教轻笑两声说道:“须知万里长堤也能溃于一蚁穴,以本掌教之见,想要固若金汤,除了防患,最终于的还是强健本体。”
箫剑生下意识的看了眼面色凝重的向源郎,若有所思的握紧了拳头,似乎能感觉到那充盈的力量遍布全身各处,就在这时,天一学院上空钟鸣之声悠悠传开。
突然间,天地之间起了一阵风。
风吹而过,带动着青石坪四周的千年苍柏跟着摇晃起来,从树头一直到树根部,几息之后,围绕在树根部的黑色泥土便裂开了缝隙,合抱粗的树干似要挣脱大地而出。
直到此时,众考生才注意到青石坪正上空出现了九口古色古香的青铜大鼎,每口鼎足有他们住宿的田舍那么大小,众考生恍然大悟。
在一双双惊奇目光注视下,九口青铜大鼎缓缓下移,如九座山峰即将砸下,一股莫名的威压当空罩下,众考生明显能感觉到一股磅礴的压力接踵而来,相比之下,前日出现的黑棺,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怎么可能,我的腿好像迈不动了。”
“不妙,我的腿也挪不动了,莫非是这鼎在作怪?”
这股自上而下的威压来势凶猛无比,也或许是这些考生压根没想到这紫虚九鼎原来是怎么回事,一下子将诸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此刻的箫剑生也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初始时,这股力犹如一条密集的水墙缓缓移动,身体还能做些抵抗,很快他就吃惊的发现这股力能穿透身体,进入体内,融于血液,似乎整个人的从五脏六腑开始正往一处挤压,全身的血液也因为这股力的作用感觉要断流。
箫剑生使劲攥紧拳头,尽量将身体放松,不去想不去反抗,然而还是无济于事,尽管他全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却不知道如何去抵抗,他突然意识到这股力无处不在,他的身体也成为了力的一部分,他开始莫名的心慌起来。
其实,从发生到现在也就几息的时间,很多考生就有些坚持不住了,他们开始想着法子冲出去,情愿放弃这第三场考核。
就在这时,青石坪外三个掌教互相抵着眼色,似乎在嘲笑这群考生。
“看来昼明说的没错,你们就是一帮子不折不扣的废物,什么向家,什么鹿家,牛家马家的,如果连一炷香时间都坚持不住,不如趁早滚出无极宫。”
“是啊,放弃并不是一种耻辱。”
“按照规则,后面的三考是积分累计,放弃不一定就意味着淘汰。”
果然,就在这时有一个少女当场吐出一口血,摇摇晃晃的向青石坪外走去,马上有无极宫的弟子将少女名字记录在册。
紧接着,又有人走了出来。
胧月用眼角余光扫了眼几名中途放弃的考生,转身对柳慕白道:“柳前辈,你猜这些考生能坚持多久?”
“不好说,有些东西比境界来的更难。”柳慕白看着考场方向,皱了皱眉说道:“天资固然重要,但缺少了心性和毅力,就是一副美丽的躯壳,但向家那子嗣坚持一炷香时间应该没有问题,还有来自剑山的霍海,应该也不成问题,其他人暂且难断。”
春风阁中,来自许家的长辈兴致颇高的瞅了眼来自夏国的一位老妪,说道:“都说你们大夏国人心思细腻,那你不妨猜一猜这些考生中,谁能坚持到最后?”
老妪最初好像并没有兴致做这些无用评论,但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