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一指水潭,说道:“快看,水面上出现漩涡了。”
朝着大头手电光指的方向看去,水潭的水已经少了一多半,随着水位慢慢向下,锅底型的水潭表面渐渐收缩,下降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正中间能看出一个漩涡缓缓旋转着,漩涡出现说明离着水流下泄口不远了,这和家里放满了水的浴盆是一个道理。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老林,老林盯了水中的漩涡好一阵,只说了一个字:“等。”
又是几次震动过后,水潭边越来越热,扑面的热风正是从狭缝方向吹来,我心下不免更加着慌,岩浆也是液体,狭缝内只要一处有岩浆涌出,一定会沿着倾斜向下的方向朝最低处的水潭附近流过来。同时又暗自侥幸,如果我们刚才一直呆在狭缝里,不是无处可逃,被震塌下来的石头砸死堵死,也得被涌出来的岩浆烧得尸骨无存。
老林的目光在狭缝和水潭之间来回游移,嘴里说道:“这次看来是不得不冒这个风险了。”
水潭的水位在持续的下降,老林又让众人所有的手电光都照向了水潭,光亮所及之处,仍然看不到任何水下的端倪,不过随着漩涡旋转的越加快速,我暗暗估算着水流的大小,恐怕那个洞口不见得能容不一个人的身体。
手电光集中在了水潭,洞厅里漆黑一片中却隐约见到狭缝处映出了红光,一阵炙烤难耐的热浪扑到面前,连身上的汗水都被蒸干。老林的样子有些咬牙切齿,对徐松说道:“把炸药都拿出来,炸水下的洞口!”
我一楞神,心说老林带了炸药进来做什么,怪不得他们两个的背包鼓鼓囊囊,心慌间却根本不及细想。徐松一犹豫,对老林说道:“水潭是山体裂缝的最低处,地质本来就最不稳定,现在要是再炸,等于火上浇油,可能会引起更大规模的地震。”
老林一摆手,目光极其坚定,说道:“没有时间犹豫了,赶紧准备。”徐松随即点头不再辩白,手脚极其麻利,虽忙不乱,喊着大头去帮忙,大头看来也熟悉爆破,他这兵总算没白当,一分钟没用两个人就把两大包准备好的炸药挟到了胳膊下,只等着老林的吩咐。
除了电影里的董存瑞,我还从来没见过真正的炸药包,和我想象的不同,炸药看起来象是两个不大不小的盒子,慌乱间也不敢好奇。老林的声音充满了不容质疑的决绝,高声喊道:“大家都退到最远处的石壁趴到地下,准备引爆。”
这一次我倒是跑得最快,那速度简直让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等把身子贴紧地面来了个卧倒再歪头看去,老邱才姗姗地抱着头俯下身子。可我却没有空闲得意,大头和徐松两个跑得飞快,还没到我们几个人身边就一起抱着头扑倒在地,随后是一阵不弱于刚才那次地震的剧烈晃动,和震耳欲聋的两声巨响。
我的身子几乎震得被弹了起来,不知从哪儿飞来的碎石砸得身上生痛。爆炸的冲击波把水潭上方的几块大石也纷纷震落,幸好水潭足够深,炸药爆破的力道被集中在了水潭,要不然这一下非把我们几个直接炸飞不可。
周围都是实打实的火成岩,没有飞起多少扬尘,却到处弥漫着水雾,我刚刚抖落掉身上的几块碎石,只听得老林喊道:“快到水潭那里,不要着慌。”
直起身子,刚跑到接近了水潭,地面突然再次晃动起来,把几个人都掀翻在地,头顶的大小石块又开始掉落,我心中暗暗叫苦,看来是真的让徐松说中了,这次爆破引起了更大规模的地震,山腹之中的整间洞厅说塌就会塌。
返身手忙脚乱地捡起手电筒,再一抬头,从狭缝中涌出的熔岩流摊开在了进到这里的入口,吞噬融化着周围的岩石,向前不疾不徐地推进,红色的光芒瞬间映亮了整间洞厅,仿佛燃烧一切的天火。我不断打着哆嗦的嘴唇已经被迎面的高温彻底烤得干裂,仿佛世界末日来临时地狱烈火般的景象带给我的震惊几乎让我放弃挣扎。耳中传来大头嘶哑嗓子的高喊,才提醒我尽了最后的勇气几步冲进已经快要干涸的水潭。
被炸得面目全非的水潭里那个出水口明显变大了,水流的速度比方才更是快了两倍不止,四周汇来的温泉水断断续续,水潭的水位又下去了一大截。心底一片空白,看着老林在声嘶力竭地高喊着什么,声音却被周围越来越响的嘈杂淹没。
熔岩映照着老林的面目有些狰狞,我知道这么形容不太好,可那真的是一种亡命徒垂死挣扎的状态,我呆愣地看着他手势夸张地比划,转头把手电塞进了背包,第一个跳进了漩涡。
生死时刻才能看出徐松对老林这个上司的信任,简直是“youjup”式的毫不犹豫,我不知道脑子里怎么突然闪现出这句经典的爱情台词,混乱不堪中完全陷入了浆糊一团的胡思乱想。
大头拖了一把让我惊醒过来,这才注意到周围只剩下我和大头两个人了,大头冲我高喊了一句什么,随后咬牙切齿地拥着身子往前一跳,也消失在了漩涡当中。
完了,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我慌里慌张地把防水手电关掉揣在了怀里,岩浆的光亮已经足够看清周围,红光把清澈水潭中间卷着的漩涡也映照得有些妖异,我只需要闭着眼睛向前轻轻一跳,然后就会生死不知。犹豫间回头一望,身后火红的岩浆已经漫过了水潭边缘,陡然间加快了速度,沿着水潭向下的坡度向中心冲了过来,水汽一瞬间升腾弥漫,遮闭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