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一年之期未至,我与上官瑾便是彻底的决绝。
在上官瑜那里知道爹娘身死的真相之后,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杀了上官瑾,不惜任何代价。
在爹入牢之前,他曾经对我说:“寒儿,你记住,不要为爹报仇,也不要去恨任何人。它远远不比你想得简单,一个人也要好好活着,还有……永远……永远都不要爱上上官瑾。”
那时,我不懂爹这是何含义,为何爹会以为我会爱上一个男子?那明明是不容于世间的感情啊,还有那不比我想得简单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可现在,我发现自己竟对上官瑾产生了一点点的念想,第一次遇到花香玉的时候,我一时兴起竟与她共奏一曲,上官瑾在一旁恼怒地拿了一片竹叶来吹,生生割断了那月离公主的琴声。
没想到她也有那样莽撞的时刻,得罪了月离的公主并不是一件好事啊,作为摄政王的她不会不知道。可我却很欢喜,为她不经意间表现得有些在乎我的模样而隐隐感到雀跃。
一年的时光安静而又平和地流淌,有时上官瑾也会抽出一些时间伫立在我的竹清苑旁边听我弹琴,曲毕之后,她便又默默地离开,我也就装着从来都不知道的样子。
有时候我想,如果时间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即便没有那一年之约,我也是很乐意的。
可是这一场幻梦一样的存在也真的没有维持太久,上官瑜的一句“任书寒你给杀父仇人当夫郎,当真让朕太寒心了些!”惊醒了,梦一场。
我宁愿我没有听到过这一切,如果上官瑾当真为了我的容颜而设计杀害我任府一百多条人命,那在入了摄政王府后她又怎会那般无视我的存在?仅仅是因为和祈凡的约定吗?
不会的,明明上官瑾的眼眸是那样的清澈……呵,她也总是用那样清澈的眸子去迷惑别人,她微微笑着,一条生命便在她的手中消失,初次遇到上官瑾的时候,她便是一身的血污啊,唯独那双眼眸亮得出奇。
自己怎么忘了?
花香玉将绝情谱交给我,唯一的要求便是在云亭宴会上为她抚琴,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要求,可那绝情谱却是我可以杀了上官瑾的唯一倚仗。
绝情谱的功法强劲,其中有一招血染琴刃即便是武功高强的人也会为之所伤,但缺陷就是修炼绝情谱的人会渐渐变成无心无情之人。而我看重的却是那绝情谱的缺陷。
上官瑾武功师承魔析,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怕是已经达到了入神的地步了吧,上官瑾是他唯一的弟子,武功又会低到哪里去?就只一个琴刃又岂会那么容易就杀了她。
可我会变得绝情,会收起对上官瑾那份不应该的念想,这样便好了,爹,孩儿没有爱上上官瑾,您放心。
我这才发现,我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杀了上官瑾,从来都没有希望上官瑾死过。
在云亭宴会上,当那血染琴刃向着上官瑾袭去时,我以为她会躲开的,她的武功那么高不是吗?可她却没有,她甚至都没有用内力来阻挡,硬生生地接下了那道琴刃。
她的步伐有些不稳,那双宿月说比美人还要漂亮的白玉般的手抚上了胸口,指间隐隐有血光流泻而出,她抬起脸,那双眸子中闪现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像是心痛又像是欣慰,两种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她看得我有些心慌。
不自觉地再抚上了琴弦,却被气极的墨色一鞭子打飞向那个莲花池中,黑色身影也随之一闪,上官瑾站立在水中,池水蔓延过了她的胸口,沁出些血丝来,她果然是受伤了。
上官瑾却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口,将那木琴高高抬起,不然池水浸湿它分毫,上了岸之后,上官瑾双手将琴送到了我面前,水滴顺着她脸颊流下,她却顾不得擦一擦,只欣喜地道。
“琴没事呢!”
她竟为了一把琴而做到如此吗?想起任府一百多人的惨死和她刚刚那真诚的模样,我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待到我反应过来,我已经将手中娘唯一留给我的东西砸向了地面。
“啪!”
那是她第一次打了我,眸中隐隐水光流动,她为什么哭了?明明挨打的人是自己……她当着云亭宴会众人的面,她说“你不再是本王的夫郎,也不再是王府的大公子。”
她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而我,也终于发现,天下之大,除了摄政王府竟没有一个地方是我的容身之所。在任府败落之后,我便一直住在摄政王府,而现在,我真正成为了无家之人,当然,也自由了。
后来听闻她因为拒绝迎娶月离公主花香玉惹怒了上官瑜,而落得了一个御赐乌霜酒的地步,她以前便在祈凡前面笑道:“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那时只觉得这是她的一句戏言。
而如今,她真的死了,饮了那乌霜酒,活不过黎明。她死后,摄政王府便起了一场大火,烧了很久很久,映红了京城半个天空,上官瑜才迟迟派人来搜查她的王府,可惜,除了一地的灰烬残骸,什么都没有了。
我背琴去了那摄政王府,满目焦土,她便是葬身于此的吗?听说,她在宫中饮了毒酒之后还坚持回到了王府,她说这里,是她的家啊。
死了,也好。
可我为什么这么难过,怎么也不想相信,她真的是死了?那总是在微笑着的面孔随着这场大火化为了灰烬,世事无常,谁能相信几日前,她还在云亭宴会上光彩夺目,吸引了宴会上男男女女一众的眼光,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