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求见?”士兵上下打量了水墨恒一番,见他年纪轻轻,又穿着一身不起眼的便装,不禁哂然一笑,夷然道,“什么人啊?高人矮人,胖子还是瘦子?”
这神情,就一副欠揍的样儿。
水墨恒也懒得跟这种人计较,不过语气这次有点生硬:“我要见总督李大人。”
士兵蹬着双眼:“你丫谁呀?不知道总督李大人已经不在了?在死因尚未查清之前,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入内。”
“那不知殷大人在否?”
“什么阴大人阳大人?一边儿去,别在这儿瞎晃悠。”士兵不耐烦地呵斥道。
水蛋看不过去了,指着士兵:“喂,客气点,我大哥是皇上派来剿匪的督军御史呢。”
士兵又打量水墨恒一眼,不屑道:“切,毛儿都没长全,还特么御史?长得像一坨屎。”
“岂有此理!”水蛋气愤不过,挥拳便要打。
“蛋蛋,何必跟这种人生气?”水墨恒伸手拦住,将气儿尽量压住,喝道,“李延死了,王冲在不?”
这下士兵愣了愣,想着王冲是广西巡抚,李延归天,这儿便属他官儿最大,这两人的名讳通常谁敢直呼?心中难免生了几分疑虑,不得不谨慎地问道:“你姓甚名谁?到底何人?”
“睁开你的狗眼,我大哥叫水墨恒。”水蛋昂首挺胸。
“水,水,原来是御史大人到了,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士兵登时慌神,吓得脸都青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磕头如捣蒜一边连帼自己耳光哀求宽恕。
虽然没见过水墨恒,可水墨恒要来广西督军剿匪,这个消息早已登了邸报,焉有不知之理?
水蛋跨前一步,还是重重地抡了一拳,斥道:“哼,看你还敢嚣张。还不快进去传话,让巡抚大人出来接见。”
士兵如蒙大赦,灰溜溜地去了。
过不多会儿,只见一位身着赤罗青缘朝服的命官阔步而出,下巴长着一颗大黑痣,看似神情憔悴,两个眼角布有血丝。一上来便冲水墨恒行官礼,朗声说道:“广西巡抚王冲见过督军御史。”
“御史在地方果然威风哈。”水墨恒心中一乐,连忙掏出皇上的手谕,亮明自己身份。
“御史大人里边请!”王冲走程序过了一眼,然后抬手客气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王大人请!”水墨恒领着水蛋和馨儿,进了总督行辕,边走边问道:“听说李大人过世了?”
王冲点了点头,情绪黯然地说:“前线连连失守,李大人本就忧心如焚,接到朝廷免职的消息后,更是寝不安枕,便去了一趟天坛寺烧香拜佛以安心神。”
王冲叹了口气,接着说:“回来时还好好的,吩咐两位师爷和几位姨太收拾细软,等待殷大人前来接任,不料晚上居然毫无征兆地死在自己房间里,你说这事儿蹊跷不蹊跷?”
水墨恒问:“有什么线索没?”
王冲摇头:“李大人死时毫发无损。赵师爷请来仵作,也并未查出什么中毒的迹象。这两天我们焦头烂额,都不知如何处置,盼望御史大人和殷大人如大旱之望云霓。”
话音刚落,忽听得院子里有两个女人杀猪般的号叫起来。刚才在外头,水墨恒便隐隐听见,这会儿听得更加真切刺耳。
“哎——”王冲摇头一声长叹,一筹莫展的样,无奈地说道:“李大人刚一断气儿,几房姨太便没人压得住,一个比一个泼辣凶狠,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难伺候得很啦。”
几房姨太?
张居正曾评价李延是个舞文弄墨的料。
果然自古文人皆fēng_liú。
水墨恒寻思着,看王冲倒是个衷心不二的下属,李延都已经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了,他还赞美李延忧心如焚寝不安枕,似乎连吃败仗与李延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刚跨出几步,那杀猪般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中间还夹着婴儿的啼哭声:“你个臭不要脸的死贱货,竟敢欺到老娘的头上来了,生前仗着老爷喜欢你的**,老娘忍着你三分,如今老爷死了,你还敢在老娘面前如此嚣张!”
另一个女人也不甘示弱,声音虽然没有那么震耳发聩,但一样又高又亮,听起来像铜锣:
“狗日的东西,你还有脸说别人?走路屁股一翘一翘的,比狐狸精还要骚气,裤裆里的水儿整日流个不停,老爷办公未归,你骚痒难耐,勾引一个又一个的小士兵,别以为老娘不知道?”
简直不堪入耳!
水墨恒加快脚步,想着几百年后的女人骂街也不过尔尔。这军机重地,两个婆娘在此逞威拼嘴活儿,成何体统?
走进院里一瞧。
卧槽,还不止两个……
吵架的两个丰乳肥臀,瞧上去倒有两分姿色。看来李延的眼光还不是一团浆糊。
只是女人双手叉腰,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破口对骂,那架势与对峙撕咬的母老虎有甚分别?
那狂躁不安的情绪,便如同她们胸前那对极不安分的大白兔,感觉随时都会跳出来一般。
李延果然只是有点眼光。
可是,难道欣赏女人就仅仅停留在眼睛上?
水墨恒也是醉了……
除了两个彪悍狂躁的肥女人,院子里还有四个女人,清一色的丰腴饱满,谁也不上前劝解,各自收拾各自的行礼。
每个女人面前堆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什么衣服啊、首饰啊之类的,有的甚至连澡盆、马桶都搬出来了。
这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