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龙骧是习武之人,饭量颇大,平素里无日不欢,自守孝以来,按照李鱼所说,麻衣素食,闭门不出,虔诚守孝,如此过得两月时光,嘴里早就淡出鸟儿来。
可他对母亲的孝心确是不假,不肯放弃守孝的规矩,只是每日里都不免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眼看着皇帝为他制定的守孝百天之规已经履行了三分之二,再有个把月儿就能出了孝期,生活都有了奔头,褚大将军好不欢喜。
他盘坐在榻上,盯着面前一盘子用粗粮制作的面食,馋得绿的两眼渐渐恍惚,那一盘子粗粮仿佛变成了裹着足足一斤熟羊肉的大胡饼,里边还放了椒豉抹了酥油,当真是
褚大将军咕咚一声吞了口唾沫,感觉腹中愈地饥饿了。
这时候,一条大黑狗呼地一声从半拉着没关上的障子门前钻了进来,四下一顾盼,便蹲坐在地,耷拉着舌头,呼呼哈哈地看着褚大将军。
褚大将军先是一呆,继而勃然大怒,他跳将起来,从墙上一把摘下七星宝刀,大吼一声:孽畜,找死!
褚大将军一刀挥出,那大黑狗吓了一跳,掉头就跑。哧溜一声钻出了房门。
褚大将军怒不可遏,光着脚丫子,举着大刀就追出门去:你这畜牲,竟然冲撞褚某的孝期!一百天一百天啊,眼看再有个把月就到期了,吃你这一撞,老子还得从头守起,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那狗夹着尾巴逃到院中,迎面看到自家主人,欢叫一声,就嗖地一下钻到了她的裙后。
褚府大管家陪着挺着肚子的龙作作正走在院中,一见褚大将军麻服赤脚,蓬头垢面,手持大刀,暴跳如雷,不禁呆在那里。
褚龙骧看到二人也是一呆,怔愕地道:你这女子,哪里人氏,缘何出现在这里?
大管家正目瞪口呆,赶紧上前解释道:大将军,这女子是李鱼李郎君的夫人,自陇右来长安寻亲。只是李郎君今居何处,老奴也不晓得。想来李郎君离去时曾经说与大将军知道,因此前来求问。
褚龙骧喔了一声,上下打量龙作作几眼,道:你是李先生的夫人?
龙作作福礼:正是!陇右龙作作,见过褚大将军!
褚龙骧道:你怀着身子,无需多礼!有什么事儿,你等会儿再说,先等我砍了那狗头!
龙作作吃惊地道:不知我家军师哪里冲撞了大将军,为何要砍它的头?
褚龙骧一听大怒:这狗是你养的?真真的岂有此理!皇帝命俺守孝百天,这眼看着已经过去两个多月,马上就捱到了日子。偏生你家这恶犬闯进我的卧室,毁了咱家的守孝,我今日定要剁了那狗头,方消心头之恨!
龙作作和大管家面面相觑,一脸的茫然。
片刻之后,大管家才疑惑地道:大将军,这黑犬怎么冲撞了大将军守孝啊?
褚大将军怒气冲冲地向那黑狗一指,那大黑狗刚从龙作作身后探出脑袋来,马上嗖地一下又缩了回去。褚大将军道:它闯进我的房间了!
龙作作困惑地道:我家军师闯进大将军的房间,怎么就冲撞了大将军守孝呢?
褚龙骧怒道:你这女娃儿年纪轻,不识礼数!李先生曾告诉我,须得穿粗布衣裳,不食荤腥,独居一室,为家母守孝百日!独居,明白吗?这恶犬闯进咱的房间,坏了这个独字,如何是好?
龙作作和大管家互相看看,眼神儿迷茫,仿佛没睡醒似的。
褚大将军怒气冲冲地道:如今你们明白了吧?这条恶犬坏我孝期,褚某一定要砍了它!
龙作作赶紧张开双臂护住军师:慢来慢来!大将军,守孝时当独居一室,虔诚守孝不假。不过这个独居,并不是说自始至终,就不能有其他人物或牲畜进你房间啊。
大管家本来不敢多说什么,听龙作作开口了,这才壮起胆子道:是啊大将军。你比如说,一户穷人家有三位孝子,就只一间房子,难不成为了守孝,还得借钱再盖两间房子,以供三人分别独居?
褚龙骧守孝两个多月,连沐浴都不曾有过,听他一说,挠得头屑飞扬:不是吗?那这独居,是什么意思?
大管家咳嗽一声,上前两步,踮着脚尖儿凑到褚大将军耳边,小声地道:大将军,这个独居,指的是守孝期间不能与妻子圆房,不能与女子欢好啊!
大管着说着,脸皮子抽动了几下,心中暗道:难怪大将军把这院子里的下人都轰了出去,只许我们每日送餐换马桶,而且严禁我们进他房间,都是在门口儿交接,原来大将军是这般理解的一个‘独’字!
褚大将军张大嘴巴,嗬嗬半晌,猛地一拍脑门,转嗔为喜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是老夫理会错了,害得我这么久不敢与人多言一语,想到院中活动一下拳脚,都得把人先轰赶出去,以求一个独字。
大管家听得啼笑皆非。
褚龙骧欢喜了一阵子, 脸色一正,对龙作作道:小娘子要寻你夫君?本将军守孝期间,不得料理公务,你那郎君已然离开褚府,今在何处,我也不知。唔
褚龙骧拍了拍脑门儿,眼睛一亮:是了!你往北城去,钦天监右街上,有一个制伞的苏有道苏先生,曾被李先生聘做帮闲,你去找他,当能问到李先生下落!
龙作作大喜,她千里迢迢而来,只知道李鱼是跟着褚龙骧回了长安,却不想到了褚府,却悉闻李鱼早已离开,心中便有些慌了,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