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本来习惯了命令的语气,最后还是换成了迫切的恳求:“能带我去找他么?”
那人:“没问题,跟我来!”
巫山心想,还好还好,起码姓孟的还活着,只要活着就好办,再重的伤,我都包给他治好,大不了花重金请国际上最好的大夫给他会诊。
穿过躺得横七竖八的伤员,他们来到一顶大挡雨棚里面,这里也躺着好几个人。
其他人身边都有一两个亲友守护,有的还窃窃私语说着什么,只有最靠左边的那一位,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那人也正打着点滴,一动不动,衣服倒还完好,只是一只脚上缠着绷带,以及右臂打着石膏,缠得赶超木乃伊。肌肤裸露的部份有很多血口子。
巫山跟手里的照片对照了一下,没错,就是这个男人!自己有史以来最强劲的情敌、小白心头的那颗红豆、如假包换的孟君遥!
他长得还真是不怎么样,尤其是再配上这副缠着绷带的落魄衣着。
“巫先生,您要找的人就是他呀?”
广寒锁实在想不明白,从没听巫先生提起过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他怎么会值得巫先生放下工作,冒着生命危险来寻找他?难道他是什么人才,能给巫氏带来成千上亿的利润?
可是看这样子,真不像啊!
巫山蹲下身,轻喊孟君遥的名字,这名字陌生又熟悉,从自己口中喊出来怪怪的。
喊了几遍,对方毫无回应。
巫山忙伸手探他的鼻息和脉搏,也是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巫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好不容易找到了,要是姓孟的再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回去怎么跟小白交代?
他赶忙打发广寒锁去找个医护人员来看看,可是这里一个闲人都没有,医护人员各个忙得不可开交,实在无法做到有求必应,而且有的医护人员从灾难一开始就在这里坚守,至今还没吃过饭,没睡过觉,都疲倦得要命。
巫山真有些急了,趁广寒锁离开的空档,他抓起孟君遥那只好的手低声说:“姓孟的,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岂不是一辈子赖小白心里不出来了?我可不想跟一个死人争!”
灾难来临的那一刻,孟君遥正在楼下悠哉游哉地跟人下棋。
同楼的邻居小赵说,刚才回家路上,宝宝的鞋掉了一只,她要原路返回去找一下。
于是孟君遥好心地说,那你把孩子留下,我帮你抱会儿吧。
于是那个宝宝就乖乖坐在孟君遥膝盖上,吃着手指头看他们一帮大老们儿下棋。
突然就地动山摇,一片混乱,地球被调成了震动模式,仿佛世界末日了一般。
孟君遥第一反应是把那个孩子护在怀里,使劲往空地上跑。
“砰!”
一个巨大的花盆从高空坠落,正好砸在孟君遥挡住孩子脑袋的右臂上!
一阵钻心的剧痛和晕眩,他当时就觉得那条胳膊断了,但即便这样,单手抱着小孩仍没停下脚步,后来又在废墟中踩到了钉子,一只脚也受了伤。
用尽毕生力气,总算一瘸一拐跑到了临时搭建的救护点儿,孟君遥这才感到双腿发软,不得不把哭闹不止的小孩交给其中一位医护人员进行检查,并问清对方姓名,以便待会儿领回孩子。
暂时卸下重任的他,完成这一切之后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渐渐的,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虚无的白,白得刺眼,白得诡异,远处似乎还有飘渺的梵音。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被风一吹,像只气球般有气无力地向上飘去,想抓住些什么来固定自己都做不到。
他有些慌了,他对人世还有眷恋,不想现在就告别。就算是走,也要亲口向在乎的人们打个招呼才走吧?
这时,他仿佛听见小白在遥远的地方喊他:“孟老师,你不要走,不要走,我舍不得你......”
孟君遥虚弱地想,我又何尝,想离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