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面城中冲来的人流,有的跑向契丹军营,有的跑向后山,杜中宵对十三郎道:“城中必然是出了乱子。刘淮一向谨慎,城中若无意外,他当能守得固若金汤。十三郎,你带着手下所有铁骑,冲到军城之下,把契丹人挡在城外!我们是来救唐龙镇的,城失了,如何向朝廷交待?既已如此,今日只好与契丹大战一场!你到城下护得城池安全,我带大军与耶律重元决战,没有炮兵,难道就打不过他们!”
十三郎道:“属下必守军城不失!提举一切小心,若敌势大难制,无非是我也带兵入城坚守就是!”
杜中宵点了点头:“明白。去吧,记住无论如何不能把城丢了!”
十三郎叉手唱诺,带着列好阵的一千余铁甲骑兵,向三里外的军城而去。
看着铁甲离去,杜中宵对石全彬道:“我进士出身,非出身行伍,练了几年兵,却从来不想这样打仗。我设想中的战争,不是这个样子啊”
说完,杜中宵无奈地摇了摇头。
听了这话,石全彬心中一阵打鼓,忙道:“待制,两军交战,生死存亡,容不得半点犹疑!若是待制殊无把握,不如再等上一二日,全军到齐、准备妥当再开战如何?”
杜中宵笑道:“团练,两军交战,哪里有那么多准备妥当的机会?我不是心有犹疑,而是这样作战觉得可惜。昨日到了五千步军,加上七千骑兵,已经可以与契丹一战。今日军城内乱,契丹必然会乘势大举攻城。机会就这一个,哪里去择日再战?今日不战,我无法向城中军民交待,也无法向官兵交待!”
杜中宵可惜的不是实力不足,打仗哪有永远占上风的。他可惜的是自己一心想凭这一战,检验一下自己认识的战争,到底对不对。营田厢军的练法和战法,到底适不适应战争。今天仓促,一切都来不及布置,最核心的炮兵又没到,纵然打赢效果也会差许多。
此时十三郎的骑兵已经到了谷地,快要接近契丹军营。昨日海里被杀,契丹人对铁甲极为忌惮,并没有派兵阻拦。不过要军城,他们还要冲破一些契丹军营,有一场厮杀。
深吸一口气,杜中宵高声道:“杨文广、赵滋,集结兵马,谷中列阵!”
杨文广和赵滋高声唱诺,飞马下山,各自集结所部,准备全军进攻。
骑兵全部过河之后,从保德军全速赶来的步兵紧随其后,昨夜杨文广和赵滋两人各带两三千人,到了杜中宵的帅帐所在。窦舜卿在最后,带其余步兵正在赶来。
这不是杜中宵演练的战争,时间紧急,只能够依现在的战法来打了。五千步兵居中,七千骑兵分为两翼和杜中宵的预备队,两军正面对决。
太阳高升,宋军陆续向谷口集中,摆出了全面进攻的阵势。
耶律重元站在望楼上,看着河对面的军城慢慢出来的人少了,最后完全消失,对萧革道:“看这架势,城中已经开始平乱。虽然城门关闭,但城里我们的人不少,加之兵乱,正是攻城的好机会。昨日要移炮对付铁甲,今日又要移炮攻城,图耗时间,真真急死人!”
萧革道:“已经接了从城里逃出来的守城张都监,听他所言,城中已经兵乱。昨日进城的不过只有百人,而守城的兵士作乱,没那么容易平定。只要我们开始攻城,宋人还能只靠一百人守住?”
耶律重元道:“今日是攻唐龙镇的最好机会,万万不能错过。派出万人,结阵防住对面山谷里来的宋军。只要攻下了军城,宋军还能夺回去么?!”
萧革连连称是,道:“大王,要不要见一见投来的张都监?”
耶律重元连连摇头:“我们围城这么多日子,他一直死守不出,援军来了就要献城,这个人是信不过的。现在交战,且好好养着,等到战事了结再仔细审问!”
萧革犹豫一下道:“所谓千金买马骨,此人由宋来投,不当寒了其他人的心。”
耶律重元道:“再论吧。是他引我们来取唐龙镇,守城不出的也是他,问明白了再说!”
正在这时,看见十三郎带了铁甲骑兵下山,萧革道:“宋军的铁甲骑兵又来了!难道他们以为昨日胜了一场,我们就奈何不了这些铁甲?有鹿角壕沟,他们还能冲破我军大阵!”
耶律重元看了看道:“好似今日来的比昨日更多。不理他们,吩咐各军守营不出,多设鹿角,布铁蒺藜!真来攻我军阵,以长兵当正面,轻骑攻击侧翼!几百铁甲,当天下无敌了?”
萧革点头称是,自去吩咐各军,不许与十三郎的铁甲骑兵交战。如果来攻,则以步军迎战,长枪大斧当正面,后面杂以骨朵和狼牙棒,骑兵侧翼牵制。
契丹兵素来习劳苦,作战坚韧,其步兵并不弱。单靠铁甲骑兵,他们有准备很难攻破。
十三郎带一千铁甲骑兵,并没有遇到阻拦。直到了契丹军营,见前面挖了壕沟,后面是鹿角,鹿角后面才是列好阵势的契丹兵。显然是各守军营,不与自己交战。
看看周围,要到军城下面,必须要趟平几座契丹军营。十三郎高声道:“井都头,带所部下马,前方开路!凡遇契丹军营,死守不逃的,一律趟平!”
井都头高声应诺,带着所部全部下马,各自手持大刀,排好阵势,向前而去。
这些都是在开封府时补入的禁军,隶属上四军,身材高大,孔武有力,而且武艺精熟,不是营田厢军的骑兵能比的。归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