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郎的院落中今日非常的热闹,杨府的八位公子都聚集在这里,这在杨府还是颇为少见的画面。
大郎延平、二郎延定平日都在军中操练兵士,很少回家。三郎延光与四郎延辉常常嬉戏于市井,虽说杨府管教甚严,但这两位总是能钻到空子。五郎延德则是终日在屋内参禅悟道抄写佛经,很少露面。六郎延昭贵为驸马,在南清宫供职,也甚是繁忙。八郎延顺则是每日去两位师傅那里学习兵法武艺。七郎延嗣因为年纪小,外加脑子不太灵光,就每日在家独自练武。所以这兄弟八人很少聚集在一起。
时维三月,春意正浓,杨大郎院中的两棵桃树吐露芬芳,一片妖娆之色,好不醉人,可树下却是另一片景象。刀光闪处,枪尖影随,树下两人激战正酣。
只见其中一人裸着上身,露出黝黑的背脊,面色急躁,手握一把丈八蛇矛点钢枪,左扎右刺,枪枪不离对手的咽喉颈嗓。而他的对手掌中则是一口九耳八环银面抹月刀,左支右挡,刀背磕枪尖,每次都能把已到眼前的蛇矛点钢枪拨开三寸并躲过要害,看得人心惊肉跳,可大刀的主人却面不改色,一脸春风似桃花。
距离两人相斗的树下一丈开外,杨六郎与杨四郎并肩而立。只听六郎问:“四哥,你说他们俩谁胜算更大一些?”
四郎:“老七!”
六郎:“我却不这样认为”。
“我也不这样认为!”身后闭目养神的五郎突然开口说道。六郎回顾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为什么?我就觉得老八不行!”,四郎理直气壮。“大哥、二哥别下棋了,你们说谁能赢?”
亭子中的杨大郎一推棋盘,气急败坏,“不下了不下了,有这么个烦人精在这儿,我是下不好了!”说罢便走向树下,眼望战在一处的七郎八郎。
“哎!大哥你说谁是烦人精啊?我只不过是给你出谋划策而已啊!”三郎大喊。“哎二哥你怎么也不等我啊,我也去看!”
树下的杨七郎愈发的勇猛,手中丈八蛇矛点钢枪的速度越来越快,八郎的脸色也不似方才轻松。
两人斗了一百三十回合,杨七郎热汗直流,心中满是惊惧。自从开打以来杨延顺似乎从没有进攻过自己,一直在防守。可他却貌似早已进攻了,因为自己不知何时开始已经处于他的刀锋之下了。从他的刀法中可以看出一丝爹爹的刀法,却时隐时现,让自己摸不到头脑。这样下去,恐怕不妙啊。
“这就是‘九反朝阳’吗?果然神奇。”杨六郎暗叹道,“诶,七弟自己肯定不知道输在哪里了。”
又十五个回合过去了,杨七郎的枪尖停留在杨延顺左肋四寸处,而杨延顺的银面抹月刀则停在了杨七郎头顶一寸。
桃花飘散,如同落雨。
杨延顺大刀上扬,刀尖抵住下落的花瓣。
“七哥,你的蛇矛枪果然凛冽,这桃花儿只因受你枪风所伤,就过早地凋谢了。”
杨七郎喘着粗气走到树旁的石桌前,把大枪往地上一摔,抬起一坛子酒来了个长鲸吸水,紧接着说:“老八,我服了!你比我厉害。”
“七哥承让!”杨延顺话音未落,只见两道寒光自左右刺来,正是三哥和四哥挺枪来战。
杨延顺冷笑一声,身子如同鸿毛一倾,躲过两枪。“三哥四哥怎么连招呼也不打一声,真是吓坏八弟我了。”
三郎四郎也不言语,收枪再攻,三郎攻上,四郎攻下。
吸水提卢枪以‘柔’见长,只见杨三郎左手按枪尾,右手握枪腰,使了个‘金鸡乱点头’直刺八郎面门。
乌金虎头枪‘硬’字当头,杨四郎矮下身形,大枪横扫,以‘秋风扫败叶之势直攻八郎下盘。
两枪呼啸而来,气势万钧,眨眼间已到近前,无人能躲。
二郎杨延定心中大惊,三郎四郎出手又快又狠,八郎必败无疑,好在这是自家兄弟比武,老三老四会在关键之时收住兵器,若是在战场上,无论谁遇到老三老四的合攻,都会必死无疑。
杨六郎却不这样想,他有十足的把握杨延顺不会输。事实上,杨延顺也真的没有让他失望。
只见杨延顺临危不惧,单手将银面抹月刀正立着插进地面三寸有余,恰好挡住横扫过来的乌金虎头枪。枪杆碰刀杆,震得杨四郎虎口一麻,当即大枪脱手落地。再看杨三郎的吸水提卢枪,枪头正被杨延顺握在手中。
杨延顺右手紧握枪头,左手拔起插在地上的大刀,贴着吸水提卢枪杆顺势推去,口中念道“小鬼推磨!”,吓得杨三郎浑身一颤,这哪是小鬼啊,大刀推过来杨三郎赶紧松手。
不到三个回合,三郎四郎也败下阵来。
杨延顺将吸水提卢枪还给三哥,长舒一口真气,刚要坐下来休息一下,只听一人说道:“八弟,能否再战一阵?”
“六哥来战,延顺自当奉陪!”
杨延顺又来到树下,靴踏桃花,倒提大刀,拉出一个‘夜战八方踢刀式,“还请六哥先出招,延顺擅守不擅攻。”
“人说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却不知守而不攻,败而取胜,才是兵法的精妙所在,刀法亦是如此,对吧八弟?”
杨延顺并不答话,只是盯着杨延昭的虎头錾金枪,舔了舔嘴唇,像是享受战前的喜悦。
桃花妖娆如故,树下确如战阵般肃穆,刀光闪耀,铁戈铮鸣。
“这就是你的刀法吗?九反朝阳果然精妙绝伦!”杨六郎斜刺一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