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散了皇帝的一众妃子,容钥坐在皇帝寝宫,等候皇帝醒来。
他既瞎了眼,便没有把大任揽在身上,父皇正盛年,就算没有他,再等些时日,生个聪慧点的皇子,也就能把他太子之位顶上了。
他从未想过,好端端的父皇,竟也能说倒下就倒下。
若这次父皇……他是不是就作为东宫储君之位登基?
这些事在他还没瞎的时候想过,看不见东西之后就只有半夜偷偷想想,再也不敢摆在台面上。
他忽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肩膀上担着整个大峪,这次父皇倒下的消息不能传到别国中去,免得又要引起一番动乱。
朝局变动,他理应身先士卒,独当一面,可他……
看不见。
那一刻,他从未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皇帝病倒数日,政务皆由容钥接管,夜溟便在其需要的时候提点一下。
恰好上次夜访右相府邸拿到的那个小木箱带出的证据,也查到了很多朝廷内部官员错综复杂的交易关系,趁这次机会,夜溟也一并提交给了容钥。
他登基之日在即,首先熟悉朝廷官员布局,才好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官员体系。
容钥拿到这份“贵重”的谏子时,着实吓了一跳,右相曹禹与后宫云妃勾结,贪赃枉法,结党营私,从其中的蛛丝马迹中,还有“毒害皇帝”的罪名,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怎么?”夜溟一笑,“太子这是不敢接么?”
这份谏子确实贵重,只是不知丞相在背后为他谋划多久。
“多谢丞相为我筹谋。”容钥捏着这份谏子,因为用力而指尖有些泛白,刚才丞相只是口头上说了这份谏子的大致内容,回头还需要离清给他细读。
这东宫之内,也只有离清能信得过了。
夜溟交代完事情,就预备走了,半晌,转身看向容钥:“近日国师有相识的巫医来京,若是太子仍想要重见光明,不妨见上一见。”
容钥一愣,此事离清已经与他说过,那时被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如今再提起,已与那时有了不同的心境了。
大峪需要他,天下需要他。
若还有一丝转机,他也应该试着去抓住。
“好。”容钥没怎么犹豫,便应道,“那便让丞相为我准备。”
夜溟应了一声,出了宫。
皇帝在几日后醒来,大病一场后身体大不如前,连下床都需要两个人扶着,他着人来问,太医一个个嘴巴都紧得像什么似的,只颤颤巍巍在他面前跪着:“太后有令,微臣……”
“朕是皇帝!你们不说!那是欺君!欺君之罪!”
那些太医一个都没敢出声,说了要被太后砍死,不说又要被皇帝砍死!两头都难做人,只祈求太后的面子比皇上大,现在守住皇帝的病因,多活一会儿。
皇帝正气着,容钥便从门外进来,听到声音,便知道父皇醒了,立刻道:“你们都站着干嘛,还不快扶父皇床上躺着!”
皇帝见亲儿子来了,也不管不顾,直接扑上去:“容钥!你告诉朕!朕得的是什么病!”
容钥抿着唇,任由对方抓着他双臂生疼,安抚道:“父皇患的只是小病,只要多调养调养,便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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