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这保安堂是不是看诊不要钱……”飞廉仍有不满,干活儿也不利索了,只盯着那明晃晃的灯光,看的双眼赤红。
“这一天下来的流水,怕是咱们以往三日也未必比得上的。”
正兀自羡慕嫉妒恨着,就听见陆大夫在里头摔了药罐的动静,“为医者,要有医德,病人救活了,大伙儿都该是喜闻乐见的。恁的你个小崽子这般眼红!?好好干活儿!”
远志见陆大夫难得动怒,胳膊肘碓了飞廉两下,嘀咕道,“你莫再说了,咱们大夫往日里是个好脾气的,今次发了火……铺子生意不好,却也没短你的吃喝用度,你操那心作甚?”
飞廉扁了扁嘴,恨不得冲到对面铺子,把人房子给燎了。
他生生压下了心里一股子邪火,却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惨淡清亮的箫声。这回,不光是飞廉,连陆大夫心中的恼意也被这阵悠悠的箫声给带的荡然无存。
箫声不知何所起,悠扬婉转,渐渐布满了血色上空……这演奏的曲子,怕是京城的大家也听不出来个源头,可是就连不懂情事的娃娃,也听得出箫音辗转之际,那生离死别的悲恸,死者长已矣,留下在世的那个,哪怕金屋高筑,哪怕锦衣玉食,心中仍旧充盈着满满的颠沛苦楚。
听得飞廉直想叹气,不知不觉间,那股子邪火儿也压制住了。睁眼便是天明,听见外屋有响动,以及那熟悉的动静,便知道,是顾秀儿来了。
顾秀儿此番来的匆忙,骑着她家那匹小驴子。下驴的时候,也发现了回春堂对过开着的保安堂,正不解,就迎上了帮他牵驴的远志。
“这保安堂是半月前开张的。听闻坐堂的大夫姓季。”
顾秀儿点了点头,那保安堂来来往往,出出进进的人非常多,不像个药铺。倒像个酒楼。反观回春堂,除了立在门口的顾秀儿,只有依例前来送药的药商马车停在外头。
“哪怕是这季大夫医术再怎么高明,咱们松阳县的病患也不会徒然增加三倍吧?莫非季大夫来了,病人便多了?古怪,真是古怪。”
飞廉无事,也跑来帮忙,他嗓音尖刻,“大家伙儿听闻那季大夫有起死回生之术,便是没有病的。也要来瞧瞧。”
“起死回生?”顾秀儿莞尔一笑,显然是不相信这些奇术的。生死有命,那些但凡能逆天改命的植株药物都是极为珍稀的东西,哪里是乡间大夫能用的起的。
“姑娘别不信。前日里有个黄疸极重的病人,咱们陆大夫说活不过夜。让家属接回去,却让那对门的季大夫治好了。如此几次,这附近城镇医馆的病人,都道咱松阳出了个神医……”
飞廉还欲说些什么,让远志胳膊肘一捅,他便闭了嘴。“你还说,莫不是忘了昨日大夫提点你的话。”
顾秀儿三步并作两步。往回春堂里去,陆大夫见没有病人,便在后院侍弄一众药草。听见顾秀儿的脚步声,头也没抬,只轻轻道,“来啦?”
“师傅。近几日让那案子忙的焦头烂额,没来师傅这里应卯,是秀儿不是。”
“无妨。那事情,可有眉目了?”
顾秀儿摇了摇头,“凶手行凶的手法极其精妙。现场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除却死去的第二十三名少女的人头,至今下落不明,没什么可以侦查的疑点。”
“我也听说了,这些被祸害的姑娘,都是身首分家的。”
“师傅,您可知道,有什么邪术,是要用这人头的?”
陆植想了想,此时大夫们看诊,连手术都鲜有,更遑论用刀割伤病人的身体了。若是说邪术,他想起蛇岛那些巫术,可是也不对,蛇岛去青州千里之遥。也没听说什么邪术要少女人头的。
“这倒没有,不过我会打听打听。”
顾秀儿今早来的时候,让顾喜到衙门去,吩咐了在职的捕快,分成几波,领了城里请来的几名画师,去到这二十三名被害人的家中,根据尸首和亲人的描述,把死者生前的相貌等等描绘下来。
这事情在上回顾大牛的案子里便由棺材仔的手画出来过。如今请的画师,也都是描样的高手,这样忙活了一天,下晌顾秀儿回到典农府邸的时候,案上便码放了二十三张肖像。
依照顾秀儿的吩咐,棺材仔等人给这些肖像编了号,下面还附上了发现死者的地点等等细节。棺材仔做完这些,并没有走,顾玉儿见他有意等秀儿回来,便留他吃了饭。天色擦黑,顾秀儿骑着驴子的身影才出现在松阳县城伏牛街的尽头。
如今反复有少女遇害,顾秀儿倒是不害怕。不但不怕,出去走动,还不用人陪着。
顾秀儿饭也没吃,净手之后,便将那二十三张画像一次挂了起来。自房梁上垂下一根绳子,每幅画像都用一个小小的夹子固定住,悬挂在半空之中。她坐在太师椅上,啜了口茶。
“小棺,你瞧着这些死者,可有什么蹊跷?”
棺材仔看到这些姑娘的时候,她们基本已经面目全非了。如今看到他们生前的模样,多是清秀佳人,不禁有些可惜,这种油然而生的怜悯情绪,便遮挡了理智的判断。
“都是十七八岁的姐姐,可惜了。”
“除了可惜之外呢?”
案上边角处,放了一把晒干的花,昨日还水灵灵的,如今都枯萎了,再无一点生命体征。
“十七八岁的女子,大多样貌姣好……”
顾秀儿摇了摇头,“那日我去衙门,看回师傅验尸。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