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女五官俱是不错,亦是清秀绝伦的不俗容色。[就爱读书]可是如今长发披散,嘴里涎水不断,哪里还有原先的娇俏活泼。容夫人见女儿这个样子,拿锦帕拭泪,心中却也晓得瑾玉若非因此疯魔了,早就抓去封了口,他们容府势单力薄……上官虹新婚夜出了那样的丑闻,东宫的人将当日值班的一二楼侍卫丫鬟尽数处死。若非当日来侍奉上官虹的两位老嬷嬷乃是王后跟前的老人儿,恐也不能留下命来。
纵然如此,那事以后,这两位嬷嬷也调离了主殿。不知在宫中何处谋职。容侍郎夫妇并不晓得那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瞧着原先权势滔天的司器大人被贬为庶民,那本是未来郑国王后的上官虹无故抱病而亡,而为她守夜的瑾玉,送去的时候还是个伶俐的娇俏丫头,回来时却已经这副样子。任是容侍郎不晓得那天夜里,暖阁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能猜出几分来。
然而他身单力薄,如何敢与长孙家去争执?那不是不要命了?不光如此,女儿的病,宫中也暗示不能大医,容侍郎数次求太医院掌院给瑾玉瞧瞧,都无果。而坊间的医者,到底医术低微,便任由瑾玉疯了半年。如今,她那疯魔之症,愈加严重了。
“公子快给瞧瞧……往日里还知道吃些饮食,这已经三日未进水米了。”
秀儿盯着那容小姐的眼睛瞧了瞧,只见她瞳仁扩散,原本点漆一样的瞳子一点神采也无。
“我那天明花花散还好用?”
容夫人赶忙道,“公子确系神人。那东西用后,瑾玉便不会死命挣扎了……她挣脱起来,任是三五人也压制不住呢。”
“你家小姐这是丢了魂儿,要救她,便要将她的魂儿找回来;她丢了魂儿。如今在你们面前的,不过是一具躯体罢了,而你家宅子里的冤魂却正争夺着这具躯体,若是我再来迟几日,她这身子让冤魂占据修炼了,没得几日。身躯便会如同死去的人一般,开始青黑腐烂。”
宋翊刚捻了一块儿枣泥糕往嘴里放,不知道秀儿装神弄鬼的在说些什么,听她整了这么一段话,反而有些吃不下去了。他在义庄长大。本不忌讳这些有的没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在府衙谋职以后,本事没学会多少,倒是讲究了不少。
“还不知这位小哥有什么神通?”宋翊正低头琢磨事儿,忽听那管事的偷偷摸摸的问他,他晃了晃大脑袋,说道。“这……我……这怎么能乱说呢?”
“那敢问你家公子,道号是?”
宋翊想了想,脱口一个词。“惠筝。”
宋翊自己也不晓得这‘惠筝’二字,他是如何琢磨出来的。只道在府衙识字的时候,主薄先生给了他一本山川图册,上头写到这郑国龙吟阁内有一穹顶壁画,壁画上头有两个绝代佳人,一曰惠筝。二曰舞月。惠筝善琴,舞月善舞;
他想到反正来了郑国。便用郑国自己的神仙传说来糊弄他们,反而效果更好。那管事的琢磨了‘惠筝’二字。只觉有些耳熟。又见秀儿在瑾玉身上拍了一掌,自家小姐便脑后冒起了青烟。
“还望男宾回避一下。”秀儿如是道,“若是方便,留两个丫头在此便好。夫人若是不放心,留在屋里也好……”
容侍郎夫妇商量之后,原本屋里七七八八的仆人走了个干净,就连刘江,宋翊几个也跟着管事的到偏厅休息。留下秀儿,春笙,容夫人与个唤作妙歌的丫鬟。
容侍郎刚出门,便揪着那管事的衣领,悄悄道,“这到底何方的神通?你又哪里请来的?”
管事的想起方才宋翊所言,便如实道,“说是道号惠筝,奴才并未去请,是他自个儿不请自来;奴才本欲给小姐抓药去,在府门前碰到那位白衣公子,他说咱家有邪祟,又说小姐的病,不能用寻常汤药……奴才瞧他那副姿容,又言之凿凿,方将人请了进来。”
“惠筝?”容侍郎嚼了嚼这两个字,眼前忽然一亮,“莫不是那个惠筝?”
“大人,您说,是哪个惠筝?这世上,还有好几个惠筝不成?”
“这事儿切莫声张,将府门看紧了。”
容夫人在旁瞧着,直觉那少年离瑾玉太近了些。若非瑾玉还是八九岁的孩子,如何能与个少年子这般亲近?
她看的心中焦灼,妙歌却在旁侧劝着,“夫人莫慌,这公子天仙一样的人,夫人还担心她占小姐便宜不成?”
容夫人瞧了瞧秀儿半边面颊,洁白如玉,心中便安稳了些。
“想来也是不会,这人生的跟画儿似的。”
秀儿趁着那主仆二人不备,凑近瑾玉耳畔,低声道,“小姐莫慌,我乃是二殿下派来助你的。”
忽觉衣襟一紧,原是让瑾玉一双小手给攥住了。
“依我看,如今过去半载,你这疯魔病最好也该好了。”
她见瑾玉眼神聚焦,神智恢复,早先从敏之心里,便晓得这容瑾玉疯魔一事,乃是编的,只为了从东宫那里,留下条命。合该她八九岁的丫头子,竟有这样的心性。
“小姐将侍郎大人骗的苦了。”
她这话引得这容家小姐双目含泪,哇哇一声哭了出来。容夫人愣在当场,赶忙奔将过来,母女二人相拥而泣。
那容侍郎在外听见动静,叩门道,“夫人……如何了?”
容夫人正欲说话,却让瑾玉一双小手掩住了嘴巴。秀儿在旁点拨道,“夫人若是想让小姐一辈子装疯卖傻,现下便告诉侍郎大人,小姐病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