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只要一想到她竟为一颗果子来冒这个险,心中就气愤不已。
穆芣苡眨眨眼看他,好似有些反应过来。若是放在过往,她若当真如他所说的冒险来此取冰灵果,他生气还能理解。可如今,笼统算起来他们也不过见了三回而已。他便是待她有所不同,也当不会到如此地步。
诚然,这是她基于对他的了解总结而出。
然事实是,他对她的关心,确已超过她的认知。
他必是有许多疑惑尚未解开,可他不仅不来询问与她,甚至不顾那些未解开的疑惑追她到此,又因着她的举动有如此大的反应。心里好似被什么东西堵着一般难受,穆芣苡手指一动,断开与紫玉的联系,直直看着楚逸,脸上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抬脚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在这个曾亲眼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她还能看到他完完整整的站在眼前,心中只余万分的庆幸。
她想任性一回,就任性这一回。
走到他面前站定,“对不起,阿逸。”对不起,那时没能救下你。
再上前一步,伸手环过他的腰,整个人靠在他怀里,“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当初是我太大意才会着别人的道,阿锦也才会有那样弱的身子,若非如此,你也不会遭人算计;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晚才发现异常又迟迟没找到你;
对不起到现在我还依然因着各种顾虑远离你,丝毫不顾及你的感受……
楚逸僵着身子,心脏因她这一声一声的轻唤疼得仿若要裂开。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让他只想告诉她不是她的错,错的是他。可是这些感觉心痛究竟从何而来,他不知道。
找不到源头,恍然间又觉得像是从灵魂最深处,骨子最尽头透出来一般。
没有根据,却刻骨铭心。
她眼角没有泪,他却更为心疼。
不是所有哭泣都会有泪流满面,也不是所有没有眼泪的哭泣都不是悲痛万分。
缓缓抬手环住她,许是从未与人如此亲近,楚逸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罢了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
因着他略显僵硬的动作和话语,穆芣苡的心狠狠一抽,疼得厉害。
他是不记得她的,是不记得她的……
他不记得她,她这一番举动便显得尤是不合理;
他不记得她,他这一番举动便显得异常不已。
然而这一刻,他的洁癖,他的不允人近身,在她这里却都成了浮云。
将脸深深埋在他怀里一瞬,便猛地退出去。
见她垂着头站在自己三步开外的地方直直沉默着,楚逸以为是他适才的话说得重了,刻意放缓了些语气,“我方才并非有意那般说你,只是觉得你若为一颗果子这般冒险,有些不值当。”
穆芣苡依旧垂头不语。
楚逸犹豫一下,又继续道:“我知晓此番我暗自跟着你一道过来的举动实是有些过分,但我并无恶意,就是担心你晚上一人会有危险。”
穆芣苡敛了敛眼睫,深吸口气,眼底湿晕之气被她强压回去,抬起头时,已恢复少许淡然,“抱歉,适才是我失态了。”
他此番说的话,怕是这二十几年来少有的字数,她不想再为难他。今次确实是她情绪失控了,这般许又要给他带来新的烦扰了吧。
楚逸看着她,又一次觉得心空落落的。
他能感觉到,她在刻意拉开与他的距离,但又不是那种决然的拉开,好似有着某种顾虑。
可是,又是在顾虑为什么?
看到他脸上变了又变的神情,穆芣苡握紧拳头微微转身。
果然如她所言,又给他造成困扰了。
“你当真想要那个果子?”明知她方才那一番举动根本不是因着这个,他却还是要这般开口,因为除此外,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打破这一份沉寂。
她此番情绪有些不对,他能感觉到。
“不是你想要……”吗?
“你知我想要这冰灵果?那你可知缘由?”楚逸突然打断穆芣苡的话,瞧着竟有几分急切。
穆芣苡盯着他,“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要这冰灵果,却不知因何?”后面的话,甚至带着少许颤抖。
“是。”楚逸一顿,继续:“自接到冰灵果现世的消息,心中便有一个声音一直告诉我定要来取,我亦有一种直觉,仿佛此番不来此一趟便会错过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一样。”
穆芣苡只觉心中酸涩,“你是何时知晓的冰灵果现世一事?”
楚逸眸色一深,看着她道:“一个月前。”确切的说,是他醒来那日,也便是她出车祸致性情转变那日。
他依照心中的直觉来了,甚至颇为不同寻常的不顾伤情未愈提前了些时日。
也正是到海市那一日,他遇到的她,只是当时尚不知是她,是以险些出手误伤。彼时他还好奇自己为何宁愿遭受反噬也要强行将功力收回,如今想来,他有此一行,许与她有着莫大的关系。
纵使他如何也想不透他与她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他想问,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问,因为他知晓,若问出来,她必会伤心难过。
这是一种直觉,没有任何依据的直觉。
况缪景凡言语中曾有过告诫,在他未弄清楚缘由前最好莫要出现在她面前,可他出现了,在这般什么都未想清楚理透彻的情况下。之前尚不觉得,但看她每每面对他时似都隐着一道不知名的哀伤,他就知道,他在此时便出现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