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都没有下过一滴雨,很多河流几近干涸。谷物长得还没一巴掌高,这是要断粮的节奏吗?这不下雨就是不下雨,一下起来就没个完!自打前天天空变得黑压压的开始,这场雨几乎没停过。刚才还以为要大旱,这一转眼就要抗涝了!
街道上不时有成队的兵士冒雨前行,看着他们身上背着许多草编袋子便知某处城墙又塌方了。你说国家周围列强环伺,竟然还有人在国君眼皮底下干这种偷工减料的买卖。如此下去,国将不国了!
一位带着斗笠的樵夫毫不理会喊着口号的军士,抬头看看前面在风雨中摇摆的酒幌忍不住吧嗒吧嗒嘴。伸手擦掉嘴角留出的哈喇子,然后使劲攥攥口袋里仅有的几枚刀币。“碰上这么个破天,搞的老子的柴都不好卖!”
其实这也不能怪老天怎么样,见水的木柴点起来就是烟大。雨天虽然会影响到樵夫的买卖,却对众多靠天吃饭的农家带来意想不到的的丰收。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有得有失吧,关闭一扇门的同时却开启了另一扇门的出处。
樵夫走到小酒铺的门口,摘下斗笠甩掉上面的雨水。使劲跺跺脚,好将鞋上的泥水震掉。低头看看还算干净的草鞋应该没问题,这才掀开门帘走进去。雨天酒客不多,寻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二斤上好的老烧,再切二斤牛肉!”
好在都是熟客,掌柜的打声招呼便招呼店小二赶紧的。喝酒的不多,掌柜的亲自提着酒坛送过去,翻开倒扣在桌子上的酒碗倒满。“看来孟兄弟今天的买卖不错啊!”
“屁!就这鬼天气再下上几天,老子非饿死不可!”这位樵夫伸手抢过酒碗一仰头倒进嘴里,吧嗒吧嗒嘴很享受地摇摇头。叹道:“今天的酒钱不用赊账了,以前的那些改日再还。”
掌柜的也没二话,抱起酒坛又给填满。坐下说道:“别介啊!您老若是饿死了,小的只能去投河自尽了。”
小店本就利薄,再加上为了留住老主顾也就有赊账一说。这个欠点那个欠点,不算不知道算起来真能吓一跳。就对面坐着的这位砍柴工,光他赊的账算下来也欠着有好几两银子了。
别小看不起眼的几两,起码也是小店将近半年的收入。好在有钱就还上一部分,酒店掌柜的也就默认了。再说现在还不到年关,能来就来吧。等天气转凉,樵夫的买卖走势明显看涨。
这牛肉还没上桌,酒倒是下去不少。樵夫伸手一抹嘴,突然说道:“我说掌柜的,咱说句话你别不爱听。等咱有了钱,还你十两就是。若是嫌少,送你座大酒楼都没问题!”
这句大话顿时引开周围桌上的唏嘘声,旁边桌上的站起一位胖子。“老孟啊!也就你这舌头能说出这大话,我记得你好像说了不是一次两次了吧?”
众人起哄道:“每次喝高了他都这么说!”
樵夫并不生气他人的嘲笑,瞥了一眼不屑道:“当今天下群雄鼎立,正是英雄用武之时。尔等不去回家用功等侯天时,却在此耽误大好时光不几于草木同朽乎!?”
对面胖乎乎的那位也不白给,见众人纷纷看向他自然也是当仁不让。“你说你就一砍柴的,还妄言国事?还天下英雄?傻了吧你!就你今天喝明天的酒,这小日子过得还能买酒楼!?来!来!让我给你算算!一担柴能还几个钱?不过...”
再这么搞下来非打起来不可!这些可都是老主顾了,伤了谁都不好。掌柜赶紧起身打圆场,劝着胖子不要去理会醉鬼。不看僧面看佛面,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别人的面子都可以不给,忠厚老实的掌柜的面子不能不给。胖子也是一时感觉脸上挂不住,这才打算上前揭人短。见掌柜的一再劝说,就坡下驴不再去招惹这位自大的醉鬼。
好事的总要有个对头戏才能唱,见刚才的鼓噪消了炎火也就各自喝起酒来。和胖子同桌的某位年轻人从窗外看到一队冒雨前行的兵士,叹道:“西城墙的角楼开春才刚刚修好,没想到一场大雨又塌了。”
听到有料,邻座的几位也凑趣道:“告示上说这是一场百年不遇始料未及的大暴雨,城内没被淹已经不错了,你们就知足吧!”
胖子刚端起大碗准备喝酒,听到这话狠狠地一拍桌子。“你们是没去看那些城砖,见水一泡用手就能捏碎。还他娘的始料未及!?我看就一典型的偷工减料!”
掌柜的赶紧跑过去捂住胖子的嘴,求饶道:“众位大爷!您等嘴上留德啊!那可是人家丞相家的小舅子搞得工程,是好是坏自有一说。咱们老百姓吃饱喝足也就是了,万万不可谈及国家大事啊。”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闭嘴。按理说街头巷尾的邻居间说些话都没有问题,问题是今天的屋内还坐在个外乡人。掌柜刚才制止胖子说话时,就已经朝大伙儿示意过。没事说闲话还行,万一这位是丞相家的就麻烦了。
自古就有贫不与富敌,贱不与贵争之说。再加上那位小舅子就一地痞混混儿,老百姓更加惹不起。惹了官家,人家起码还自持个身份啥的。若是惹了街头混混儿,闹个无故失踪都说不定。背后又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给他撑腰,就算受害者家属报案,官府最终也不会给个明确答复。
这个贸然前来的外乡人其实还真的认识齐国丞相,不过他并不认识那个所谓的什么地痞小舅子。他更不会将这些话说给谁听,因为完全没那个必要。这个人独自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