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虎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泛白,恰是一天里最让人困乏的时候。他看见了坐在他床前的楚离,却看不清他的脸。
“为什么还要救我?”楚离的声音听起来像一条干涸的鱼。
“我又未曾让你出手。”林虎很疲倦,但是他的意思也很明了,我若让你掠阵,你不出手我或许会责怪你。我若只是让你站着,你助不助我又有什么关系。
楚离站起,施礼,“林大哥好生休息,楚离便在门外候着。”说罢走出了房间,将房门轻轻的合上。
林虎躺在床上轻不可闻的一声叹息,谁人没有懦弱过。
清晨微冷的风吹淡了楚离心中沉沉的思绪,他知晓自己还未到前线便“死”过一次了,但是楚离心里却没有丝毫的退意和忐忑,只有前所未有的平静。
若说两天前楚离还会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可如今他只需知道林虎誓入军营,这便足够了。人这一生总有些东西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当太阳攀到了最高处时,林虎就从床上起来了,脚步有些虚浮。
“感谢老人家今次可以收留我们。”昨夜林虎晕倒后,楚离背着他来到了这个华烨镇,敲响了第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老人起初很害怕,但是兴许是看楚离面善,在交涉一番后,也就相信了他们是遇袭的新兵,当即便安排了住所供受伤的林虎休憩。
“老人家这十两纹银算是我们打扰您的补偿,请一定要收下。”楚离自怀中拿出了所剩不多的饷钱,老人虽然百般推辞,但最后还是无奈的收下了银两,却为楚离二人准备了干粮,且雇了辆随行的马车。
一路安稳,林虎自顾闭目养神,以期能早些康复,楚离则为其护法,两人一路并无多少交谈。
第二日晌午时分,马车夫将车停于驿站歇息,楚离两人到一家小酒肆里弄些吃食,却听得食客们议论纷纷,竟是与他们有关之事。
“听说了吗?前天晚上鬼雾林那儿又打了一仗。”“鬼雾林?那不已经是我大秦的地界了吗?”“谁说不是啊,这不前两日西南前线吃紧,征西大将军向王上要兵,王上征了十万新兵差往前线,谁知在鬼雾林集合的时候被一窝端了。”
楚离和林虎相视一眼,这不说的就是他们么。
“什么人敢如此大胆。”听的人好奇,说的人却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好似他亲眼见到了一般,“敢进入我大秦为祸的贼人自然不一般,乃吴国最精锐的阴影军团,也不知道吴王是怎么想的,竟然把平常宝贝似的阴影军团横穿燕国,派遣来了我们大秦。”
楚离没说话,他想起了那天晚上一边倒的杀戮。
“我们大秦是那么好相与的吗?秦王早就识破了贼人的诡计,派镇北大将军率抄,如今贼人纵使没被剿灭,也只是苟延残喘了。”那人说罢,酒肆中一阵叫好。
“看来我们只是诱饵了。”林虎苦笑,事情发展到现在,谁都能看出了这就是几个上层人物设的局。“原来昨天晚上我们遇到的是神威军。”楚离也恍然。
“怪不得监军要感谢我们。”两人同时醒悟,怔了半晌却无可奈何,监军是第一个死的。
吴国的王宫里,吴王捏碎了手中的琉璃盏,“燕无妄不是说此次万无一失么?”下方的使者脸色苍白,“王上派遣大军拖住了铁血军,谁知道赢烈竟敢动用镇压东北匈奴的神威军。”
“便是说燕无妄没想到的事,要本王来承担责任么?”吴王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吾王命我带着诚意而来。”使者双手奉上一物。
在驿站歇了一顿饭的功夫,便又继续赶路。
傍晚时分,铁血军中营已经遥遥可望,楚离等人甚至能听见营中人操练的喊杀声。“两位客人,小人就只能送二位到此处了,再往前小人怕是有些麻烦了。”赶车的小厮朝着楚离二人一拱手。
楚离理解小厮的难处,便点头同意,顺带着塞给了对方二两银子。
扶着林虎,两人朝着前方巨大的营地走去,还没走几步,一根箭羽就从一旁的树林里飞出,插在楚离脚前的地面上,尾部微微颤抖。
示威!
根本不问你来意,也不管你身份,第一次警告,第二次直接斩杀!
林虎示意楚离放开自己,站直,然后将双手高举过头顶,楚离见状也如此一番,林虎高呼“我等是前日在福安城参军的林虎和楚离,前夜遇袭时走散,今日赶来集合!”
四下里毫无声息,只有林虎的声音在回荡,楚离却感觉突兀少了一种无形的威胁。
两人在原地等了半晌,远远的看见前面路上三名身着银甲的军士遥遥而来,楚离知晓这便是接引的人了。
“你叫林虎,你叫楚离,你二人是在福安城处集合。”中间一人手里捧着一份文书,见楚离二人点了点头,便在文书上画了个圈,“随我来吧。”
铁血营中营,说是一个营地,实际上就是无数的帐篷和一些训练设施等基础设备构成的。这也不难理解,毕竟铁血营的使命就是为了大秦扩土开疆,又怎么会固守一地。
“你二人就暂且住在此间,待集合完毕了再另做分配。”军士将楚离二人领到了一间帐篷前,又大略的说了一下这军中要注意的事宜,然后就离开了。
帐中除却被褥再无他物,楚离与林虎席地而坐,“林大哥,为何这军中的防备如此宽松,若我们二人是别国的奸细,岂不是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