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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爷……”秦夫人甫一瞧见他,眼泪珠子更是停不下来了,灰白的嘴唇颤颤的厉害,从那里面发出来的声音悲苦痛楚得令人心碎,“老爷,冲、冲儿怎么办啊?老爷,我……我真的不想活了!”
“他们又来找咱们?”秦律的心蓦地就凉了半截,“他们……对冲儿又做了什么?”
“老爷……”秦夫人只哭得肝肠寸断,半天才指了指梳妆台的放着的那个锦盒,然后痛哭道,“老爷,你……你自己去看吧……”
秦律忙得起身走过去,他双手颤颤打开了那个锦盒,然后就听着“啪”的一声,那锦盒掉在了地上,从里头滚出来一截血肉模糊的指头。
“噗通!”秦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对着那一小截沾着刺目鲜血的惨白手指,他瞪着眼,半天都喘息不过来。
秦夫人哭声更大了,她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一边使劲儿地捶着着自己的前胸:“我……我实在不想活了,我的冲儿……我的冲儿受了多少罪,冲儿,娘……娘对不起你啊……”
秦律终于又喘过气儿来了,他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充斥着浓浓的无力感,他伸手颤颤地把那一小截手指又给放回了那个华贵的金丝楠锦盒,然后又扶着梳妆台站了起来,走到了床前,他看着秦夫人这般蓬头垢面、嚎啕痛哭的模样,心下实在不忍,有心想去安慰秦夫人两句,可是他却一个字儿都说不出口,他就那么地一动不动地坐着,听着秦夫人的嚎啕,也失神地看着手上那个雕刻精美、巧夺天工的锦盒。
“老爷,你就把配方告诉他们不行吗?”蓦地,秦夫人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枯槁的双手死死地抓着秦律的胳膊,红肿不堪的眼睛就那么急急可可地看着秦律,带着哀求也带着点儿疯狂,“老爷!我现在什么都不管了!只要冲儿能活着!只要我在死前还能见着冲儿一面就够了!老爷!求求你了!就当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秦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从下床来,秦律忙得伸手去扶着她躺下,但是哪知道秦夫人手上的力道如此之大,一把就把他给推开了,然后他就看着秦夫人跌跌撞撞地下了床,光这个脚,“噗通”一声跪在了自己的面前,满头蓬乱的长发披散开来,遮住了她瘦削得都脱相了的脸,那双通红的眼睛就那么焦渴又哀求地看着他:“老爷!求你了!求你让我见见冲儿!我实在……实在忍受不了了!我要见冲儿!我要见冲儿……”
“你快起来!你这是在做什么?”秦律的一颗心都似是被搁在油锅里煎似的,他心痛气闷到了极点,整个喉头都似是要烧着了一般,他弯下腰,伸出双手去搀扶秦夫人,却被秦夫人凸起的骨头给硌得鼻头陡然一酸,再开口的时候,秦律的声音都带着颤了,“芬儿,你别逼我,别……别逼我……”
“老爷,我什么时候逼过你?哪怕从前再不舍,也还是听了你的话把冲儿送去了南疆,这些年来,我为了这个家,什么苦都吃得,什么罪都受了,我知道你这个太医院院首做得不容易,所以我一直竭尽全力地去管好这个家,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哪怕……哪怕我再想念冲儿,却也从不敢在你面前表露,可是现在……”说到这里,秦夫人痛苦地捂住了脸,她无声地抽搐着,半晌着总算又能说出话来了,“可是老爷,现、现在只有你能救冲儿,你若是……若是再迟疑下去的话,说不定……说不定下次再送过来的就是冲儿的项上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