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下人的禀告魏三娘便赶紧出去瞧了,可到底还是围了一大群人。
人群中间的老妇人穿着一件崭新的棉袄,头发花白,手里牵着个半大男娃,身后还有个怯生生的姑娘。 老妇人背对着她,面朝着人群喊冤:“你们不知道,我那侄女从小没妈,又死了爹,是我一口一口的将她给喂大。我是她亲婶子,即便是将军见了也该跟我磕个头不为过。可这群看门狗,仗势欺人,
非是不叫我进去呢。”
门房委屈的很:“夫人,她上来就骂人,还说是您家老太太。我说容我禀告,她上来就是一个巴掌就开骂了。”
可不是,门房的脸上顶着个红巴掌印,十分明显。
通过李泾之,魏三娘知道,府中的下人基本上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李泾之从未将他们当过下人看,而那个老太太,一来便打人,实在是岂有此理。
依着魏三娘的性子,定是要讥的她下不来台。可毕竟要顾及李泾之和儿子们的面子,压下心底的怒火,沉声道:“是谁胆敢在将军府门口高声喧哗!”
那老妇人正讲到兴头呢,唾沫四溅,听了这句顿时转过来便骂:“瞎了你的狗眼,我是你们将军府的老太太,懂不懂?三娘呢,叫三娘出来亲自跪着接我!”
尽管先前听到声音已经确认,然而这会儿看到那张令人作呕的脸,魏三娘还是没忍住露出了愤恨的眼神。
就是她!
俗话说,人善被人欺,爹认为长嫂如母,打猎来的钱都交给了她。可当年爹卧病不起,她却攥着爹的钱一点都不给。自己腿都跪肿了,也没求来她的半分心软。
裹着爹的凉席都是找村子里面的婶子借的,更别提爹走后,他们一家,对自己克扣到了极点。
连最后将自己卖了,也是她美滋滋的按下手印。
而如今,她连自己的容貌都不记得了,居然还叫嚣着上门,真是好笑。 老妇人见魏三娘不动弹,不由怒道:“哪里来的小妖精,是不是将军的小老婆?告诉你,在这里招子给我放亮点,你们夫人好糊弄,我却是个不好相与的。识趣点,赶紧过来给老太太我磕个头,没准我
还能多留你几日。”
身后的丫鬟再也忍不住,怒道:“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瞧瞧,这是我们将军夫人。你若是再敢无理,我便叫衙门来抓人了!”
啥?
老妇人浑浊的眼珠子此刻却露出精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妖精。
她家三娘也是三十有一的人了,比她还小一岁的四妮如今有了灰白银丝,脸上也粗糙的厉害。可眼前这小妖精,却生的是溜光水滑,眉眼微吊,小腰一掐。哪里像是这个年岁的人啊。
也难怪她一开始给看成以服人的小妾了。
仔细看,那眉眼未变,还真是三娘。
吴氏顿时眉开眼笑,上前一把拽住魏三娘的手:“哎呀,真是三娘啊。这么多年了,真是想起婶子了,我整天做梦都惦记着你,从来没一天忘记。”
“哦?”
魏三娘不动声的抽出了自己的手,嘴角浮起一抹讥讽的笑:“想了我十几年,却不认得我?您这种想法,还真是稀奇啊!”
周围人哄堂大笑,连带着丫鬟都目露鄙夷。
“一群挨千刀的,笑啥笑,还不赶紧滚蛋!”
骂完身后人,吴氏虎着脸,佯装生气:“三娘,你这是啥态度,你就是这么跟你婶子说话的?”
在她的印象里,魏三娘还是那个在家里被她欺负的小姑娘呢。便不自觉的拿了在家的态度出来,不成想,人家压根不接招。
“没啥,我就是好奇罢了,当年您拿了李家二十两银子卖我的时候可是说的清清楚楚。往后我跟魏家一点干系都没了,是死是活都不管,咋今儿又巴巴的上门了呢?”
她声音不大,却干脆利落,周遭人都听了个清楚。联想到这老妇人方才的泼辣样,顿时都十分鄙夷的看着她数落开来。 吴氏没想到她会提这个,顿时有些不大自在:“三娘,当年卖你,那不也是迫不得已嘛。家里人多粮少,在家不等着饿死嘛。再说婶子之前也打听清楚了,那李家是有能耐的,你看,若是当初没卖你,
如今你能当上将军夫人?”
魏三娘真是服了她的奇葩言论,顿时也不装了,冷笑道:“您也说了,当初将我给卖了。既然卖了,我便是李家的人,跟你没一点关系!”
“你这妮子!”
吴氏瞪眼,却被身侧的小姑娘给拽了拽衣角。 她狠狠的出了呼了口气,而后软了态度:“好好好,当初都是奶不对。可是三娘啊,一笔可是写不出来两个魏来。这次来呢,我也不是为自己,这不是又清明了?你爹一个人在那边,也不知好不好,婶
子想着你如今有出息,给你爹重新修个墓,再立个碑。好歹叫他体面些,你说是不是?”
一提到疼爱自己的爹,魏三娘的心头便不觉酸楚。
在八岁以前,她的人生就是甜蜜无忧的。爹总是将小小的她给放在肩膀上,扛着她去够高高的天,红红的果儿。
虽然知道这个老婆子没安好心,可毕竟事关到爹,她也矮了几分,低低道:“进来说话。”
吴氏的脸顿时扬了起来,得意的很,麟走到门房身边时,还咳了口浓痰,准备狠狠的啐到门房脸上。
“你还是收敛些。“
魏三娘停下了脚步,语气淡淡:“这不是魏家,随便你撒野。府里的人,都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