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后,嫣儿的觉开始没那么多了,安安更是得了好玩意儿,整天围着嫣儿。她只要一醒,就要凑上去叫妹妹,妹妹。无论怎么纠正都改不过来,只是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那就是妹妹啊。”
张氏哭笑不得,疑心安安是不是脑子哪里不对劲儿,想去请个佛牌回来,却被魏三娘骂了一顿。说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懂得这么多,冷不丁有个比她小的团子,以为是妹妹很正常。
可张氏还是有些担忧,解下了自家祖传的玉牌,换了条五彩绳给安安带在了脖子上。
她知道,家里现在的气氛都十分紧张,婆母的心情自从嫣儿满月那日开始便没有舒坦过。她能做的就是尽量收敛自己,小心翼翼的不去惹她心烦。
一切只因为——
满月这天,那罗延虽然人没来,可是却送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东西。
他竟然赐封嫣儿为升平郡主,并且将张家庄作为封地给了嫣儿,并且享每年五百石,银一千两。
这个举动顿时在京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以往不来走动的命妇们接踵而至,都快将将军府的门槛给踩平了。
魏三娘闭门谢客,想派人去找那罗延,可听说如今他忙的都抽不开身,脸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惴惴不安,只觉得这个尊贵的称号像是一顶带了咒语的帽子,声声催人性命呢。
果不其然。
赏赐下来没两天,突然宫里来了位小太监,说那罗延最近抽出时间了,如今正在宫里候着,请夫人带着小小姐一起入宫谢恩。
那太监一张老皮不知糊了多少厚粉,一笑满脸褶子,白粉扑簌簌的往下掉。
魏三娘深吸一口气,换了一身杏的华服,命乳娘抱着嫣儿一同坐上了软轿。
这并非是她第一次入宫。
却比以往都要忐忑。
长公主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她也早就明白,那罗延就是一把双刃剑,借着他的势,固然可以让前线的男人儿子有好日子。可同样的,也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心中担忧儿子,难免还是利用了一把。而现在,嫣儿的这个封号却一下子将她给砸醒了。
这个封号太重,她能预料,若是接受了,即便男人和儿子都平安回来,只怕也后患无穷。
跟上回不一样,软轿过了金水河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一直往前走。
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抬起手一看,并非是上次进去的顺贞门。
而是端端正正的写着端门两个大字。
魏三娘有些坐不住了,抬手挑帘,稳了声音问那个年长的公公:“这是要去哪儿?”
“当然是去谢恩啊,夫人。”老太监尖锐的声音有些刺耳:“王子如今在见客,夫人先去养心殿稍等片刻。”
养心殿?
乳娘怀中的嫣儿不知为何,发出了小猫一样的哭声,魏三娘十分心疼的接过女儿,一颗心乱的跟麻草似的。哄着女儿,眼底露出了一丝慌乱。
而另一端,元华也终于忍不住了。
“那罗延,你太肆意妄为了!”
驾鹤西去的先皇自幼喜爱汉文化,宫殿都是按照先秦时期修建而成。三人合抱的金丝楠木撑起精美绝伦的穹顶,轻飘的白纱在硕大的宫殿回荡。偶尔激起檐下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而那罗延只是放下手中狼毫,眉宇间浓浓倦,无奈道:“母亲不在家中陪父亲,来这里作甚?”
“那你先给我解释解释这个!”
啪的一声,一本明黄的奏折就这么散在他的桌面,砸掉了一旁的朱砂。
那罗延睨了一眼:“我与那孩子有缘,想认下做干女儿。做干爹的送个礼物,不很正常嘛。”
“干女儿?”
元华凤眸生寒,声音似牙缝里挤出一般:“我看,你是想把干字去掉。”
那罗延漠然:“我不懂母亲在说什么。”
“好,我问你!”
元华猛地一拍桌面,坐在他对面,死死的盯着他:“洪都那边,几次三番发回火报,请求增援,你为何不回?”
“北狄同时征战三处,兵力有限,再者,我也相信李将军的能力。” “好,那我再问你。”元华冷冰冰的看着他:“你为何将九门提督和霍都大营都换了人?九门提督,掌管的是京城安慰,而霍都大营离着盛京只有二十里地,你非但换了将领,并且私自从大同调兵十五万
人。那罗延,你到底要做什么!”
最后这句话,几乎是元华吼出来的。
而她的儿子,则依旧十分冷漠:“母亲不是不过问朝堂之事吗?儿子乃是为了国之安危......”
话音未落,元华那一记狠狠的耳光,将他脸抽的歪到了一边。
“国之安危?”
她忍着胸腔里的怒火,咬牙切齿:“你这是在生生的将北狄推向深渊!你舅舅泉下有知,都不得安宁!”
在宫中养了些日子,以往粗糙黝黑的皮肤褪去,终于有些白嫩了。而现在,那张脸上印着五个鲜红的指头印,十分显眼。
“所以呢?” 他似乎也有些动怒,缓缓站起身来,虎目瞪着元华,逼问:“舅舅初期为了扩大北狄,招贤纳士。而又为了稳固政权,纵容旧时贵族为非作歹。他以为,这些旧族就像是狗,只要给足了肉,就会乖乖听
话。却忘记了这些旧族过去可都是草原上的鹰。“
“是鹰,就是要吃人的!”
元华在他的眸子中,生生打了个寒颤,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儿子竟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