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妹子你听我说啊。这不是哥哥出事了,钱都搭进去了嘛。你听我的,这八十两,都算是我借的,我一定还你,行不行?再说了,这钱现在也不在我身上,都藏起来了。”
由氏半信半疑:“钱真不在你身上?”
“真的!”由大勇信誓旦旦:“你想啊,那么大一包银子,我揣着不是找事吗。再说,昨儿一直帮你办事来着,怎么着,也得落几个辛苦钱。”
“你威胁我!”由氏狠狠的瞪着他,忽然笑了。
她这一笑,顿时弄的由大勇浑身发毛:“你笑啥,我就是随口说说。”
“由大勇,你别忘了!”由氏微微眯着眼睛,唇角泛起一丝讥讽的笑意:“这事若是被人发现,你也是同谋,要一起下大狱的!”
“所以。”
她话锋一转,声音也温和许多,望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哥哥,道:“为了你我的安宁日子,最好给我闭上你那张臭嘴!”
却说李大郎扛着皮毛到了镇上,城门才刚开,便见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紧跟着,便看到一匹枣红的大马,上面坐着个威风的中年男子,十分面熟,仔细一瞧,正是昨日指点自己打猎的高人。
而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因为背对着,瞧不真切。
李大郎刚要打招呼,却见他面焦急,疾风而过,身后扬起一片尘土。他连忙掩住了口鼻,待再睁眼,眼前哪里还有人。
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逐渐也开始有稀少人土,李大郎忘掉心中失落,再度打起精神,向城内走去。
镇子上的铺子这会儿还没开,但他往年打猎也认识了几家老主顾,便直接扛着皮子上门。
没想到,却连连碰壁。
倒不是说他这皮子不好,而是太好了,价值不菲。可他们不过都是小本买卖,哪儿认识能穿的起一整张狐皮的人?便好心建议他去镇上最大的月宝斋寄卖。
“月宝斋?”
“是啊,是前一阵子刚开的,听说啊,东家是做官的。不过咱也不懂,反正那里头的好东西多不胜数,瞧的人眼花缭乱。你且去看看,他们肯定能给的了高价。”
谢过老掌柜之后,李大郎按照他指点的,向月宝斋走去。 尽管外面战火纷纷,大同也已经从南朝归属到了北朝之地,然而这里却幸运的躲避了战火的洗礼。走在街头,可以看到妇人们悠闲的挎着篮子与卖菜小贩讨价还价,孩童们在门口瞧见糖葫芦时眼馋的
样子,还有古朴的街道两旁,一间间林立的铺子,上方挂着各旌旗,无一例外都打着自己的旗号。
越过这些,走到最中央的位置,那个八角圆锥型的两层小楼,便是月宝斋了。
整栋楼用的是榫卯结构搭建而成,房梁高大,房檐椽子边蹲着一排鸱吻。窗棂精雕细刻,大气中透着精致,叫人肃穆起然。
也难怪老掌柜说了句:只要一走到那条街,第一眼你便能认出来。
这样的建筑,想必在汴京都丝毫不逊。
只可惜,紧闭的大门叫他的热血稍微凉了些。
寻了个靠角落的位置,蹲下身,从褡裢里掏出由氏准备的饼子,另一手夹着咸菜片,就这么大嚼特嚼起来。
一张饼子下肚,身后也有动静了。
一个身穿青布衫的男子正一块块的卸着门板呢,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过来,吓了一条。待看清楚来人衣衫粗糙,穿戴清贫,顿时不悦:“去去去去,边去。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李大郎连忙将手在衣服上揩了揩,赔笑:“掌柜,我有两块皮子,您给掌掌眼。”
那男子淡眉一挑,上下斜了他,不屑道:“我说你们乡下人,别总是什么灰鼠,野兔都往这儿送行不行?当我是你们呢,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李大郎生性直率,方才也不过是想着求人才委屈了自己。这会儿听他这番,顿时有些别扭,脸上的笑也淡了几分:“掌柜的,谁说乡下人就猎不到好东西了?您还没看就这么下定论,往后还怎么做生意
?”
“哟呵!”那年轻人操着浓厚的北方方言,看着李大郎都笑了:“依你说,倒是我不识货了?”
李大郎站直了身子,义正言辞:“正是!” “好好好。”开了一半的门索性也不继续了:“我倒是要瞧瞧,你带了什么绝世珍品,能叫我开眼。可丑话说前头,若是拿那些个粗鄙东西糊弄我,耽误了我的时间,那你得跪下给我磕三个头,叫三声爷
爷才行!”
瞧着他那傲慢的张狂样儿,李大郎胸口腾起一股怒火,当即便要答应,却听见身后传来个遒劲有力的声音:“我看,这三声爷爷,你是叫定了。”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壮汉大步走来,他浓眉大眼,十分刚毅,只不过,左脚微微有些跛。
那男子见了他,顿时跟猫见了耗子一样,方才的张狂劲儿瞬间全无,老老实实的夹着尾巴赔笑:“郝掌柜的,您来了?”
郝啸上前后,望着李大郎,上下打量:“年轻人,是你要卖东西?“
声音宏厚有力。
这么一折腾,李大郎是当真不想再买了,可一想到由氏,顿时隐忍下来,点了点头。
“掌柜的,您别被这乡下人给骗了,他哪能有什么好东西啊。您方才不是都说,这三声爷爷,他是叫定了吗。”
“我说的是你。”
郝啸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脑瓜崩:“臭小子,我说的是你得给他跪下磕三个响头,叫三声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