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家姓田,你们就叫我田大娘吧,那是我家小儿子,小名石头,今年十一了。姑娘几岁了?哪里人?怎么会带着妹妹流浪到我们村来?”田大娘将帕子拧起,一边帮希汐清洗擦伤的地方,一边笑眯眯的问。
“我叫希汐,也是十一岁。她是我妹妹乐儿,还有七个月满四岁了。妹妹出生时,母亲就难产而死,前年父亲也去世了。家里的叔叔不愿意养我们就将我和妹妹赶出家门。我是听说,我大哥在镇远城当学徒,所以我带着妹妹想去找大哥。”希汐疼的皱着眉,却不敢哼出声。听田大娘问她们的来历,就忍着疼说。
不知这里离平喜原来住的地方有多远,所以没有把这具身体的真名告诉她,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而且她从平喜的记忆里得知,她们并不是被叔叔赶出家门,而是趁夜深天黑人都睡熟时逃出来的,因为叔叔贪图红香楼王妈妈开出的一百两银子打算将平喜卖了,表弟平福偷听到父母的谈话悄悄来报信让她们快逃。两人出来时,身上只有表弟给的二十来文钱,早在半个月前就花光了,是靠平喜一路乞讨才走到这里。一路上不知受了多少耻辱,多少辛苦,多少惊吓。
“大哥在镇远城当学徒?是那家铺子?我对城里很熟,可以帮你去找找。”田大娘手停了一下,又接着问。
“大哥出去时,我年纪还小呢,记不太清了。”希汐小声的说,这倒是实话,在平喜的记忆里,她大哥平安在她小时就和家里失去了联系,平喜也是抱着万一的念头才打算去镇远城碰碰运气。希汐接着又说道:“田大娘,等我好后,您可以帮我找个做工的地方吗?”
希汐见田大娘只帮她清理外面的擦伤,绝口不提帮她请大夫的事,心知她虽不是狠心的人,可也不会为了陌生人而花费家里太多的银钱。想起方才听到的一番话,倒是令她想到了一条生路。
“你想找个活干?你有什么打算?”田大娘将帕子丢回水盆里,饶有兴致的望着她。
“我也不知道,还望大娘帮我出个主意。我倒是想去人家做丫鬟,可是妹妹太小了还需要人照顾。田大娘,有没有酒楼招洗碗的小工,这样白天做工,晚上还可以回家。”希汐皱起眉头,故作为难的说。
田大娘果然上套了,笑嘻嘻的接口道:“酒楼怎么会要那么小的女孩子去做工?我倒是帮你想了个好去处。”
希汐惊喜的笑道:“真的?田大娘快告诉我,是什么好去处?”
“说起来,倒是姑娘的福气呢!正巧镇远城的宋家下个月要买小丫环,给的身价银足足有十两呢。而且他家是有名的慈善人家,从没听说过随意打卖下人的,如果你去了宋家,不但活轻松,每月有工钱拿,而且只要你伺候的好还有赏赐。”田大娘笑眯眯的打量了希汐一眼,更加满意了。这个小丫头生的标致,眼睛更是又黑又大像是会说话一般,说话乖巧又讨喜,虽然瘦弱了些,好好养上几日就长肉了,想必能被宋家选上吧。
“那乐儿呢?苏家会要那么小的丫鬟吗?”希汐皱起秀气的眉毛,担忧的问。
“那么小的孩子当然不行了。不过你想想,你有了十两银子,完全可以找户人家照顾乐儿,每月给些银钱。这样不是比你去酒楼做工来的更妥当吗?你不会太辛苦,乐儿白天也有人照料。”田大娘想了想,接着说:“还有你这一身伤,还是请个大夫来看一看吧!看大夫的钱我可以先帮你垫上,等你有了钱再还我。”
希汐低头想了一下,才勉强的点了头,又犹豫的说:“我怕那户人家对乐儿不好,我又不在身边。”
“不知姑娘信不信我?如果信我的话就交给我,我帮你照顾乐儿。每月按一百五十文算,嗯,那就每年一两五钱银子(一两银子=1200文),如何?”田大娘一拍手,“我会把她当亲生女儿来养,不会冷到也不会饿到她,放心。”
希汐等的就是她亲口的承诺,田大娘不是那种热心的大好人,可是却很理智,很有担当,达成协议后一定不会违背自己诺言的,她的儿子石头也很善良,加上他对自己姐妹有歉意,一定会好好对待乐儿的。田大娘开出的每年一两五钱银子也很公道。
“那真的太好了,乐儿,快过来给田大娘磕头,以后,一定要听田大娘和石头哥的话。”希汐忙唤乐儿过来磕头,这次田大娘没有推辞,受了乐儿一拜。
田大娘是个行动派,立刻让石头去请大夫,并亲自抱起希汐,带着乐儿从柴房搬到东厢房去住。
直到大夫看诊留下药方走后,石头跟着去拿药,田大娘回房去将自己的旧衣服改小给希汐穿。厢房里只剩希汐和乐儿时,一直没说话的乐儿才拉着姐姐的手哭了起来:“姐姐,你不要乐儿了吗?”
希汐看到乐儿哭了,自己的心里也酸楚起来,她伸出手轻轻抚着乐儿的头,轻声安抚说:“田大娘和石头哥都是好人,乐儿在这里住下,总比跟着姐姐吃不饱,穿不暖好。姐姐不是不要乐儿了,而是不想再看到乐儿跟着姐姐吃苦。”
“乐儿不怕吃苦,乐儿只想和姐姐在一起。”乐儿抽抽噎噎的哭,心里只想着姐姐不要自己了。
“姐姐知道,等姐姐赚了钱就回来接乐儿,好不好?”希汐心里更难受了,如果不是迫于困境,自己怎么会愿意卖身为奴呢?可是这些话也无法和那么小的乐儿说,只得伸出右手将乐儿揽入怀里,一下一下